但是敲了半天門都沒開,顧景琛站在身後雙手環胸無奈的看着她:“沒人在家,走吧。”
宋小離剛想說點什麼,不遠處走過來一男一女,宋小離立刻叫住他們:“周哥周姐,你們知道房東太太去哪兒了嗎?”
被叫住的男女也認出了宋小離,女人扯着嗓門說:“一個月前死了。”
宋小離吃了一驚:“怎麼會?”
“好像是得了什麼急病,她女兒不願意回來,連屍體都是居委會那些人幫忙收的……我們的房租也不知道交給誰,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宋小離怔愣了半晌才說:“我回來拿點東西。”
被叫做周姐的女人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景琛,又看看宋小離,眼裏滿是猜忌。
宋小離有點受不了她這種眼神,連忙跟他們道別上車離開。
車駛出舊城區,宋小離卻沒回過神來。
她怎麼都沒想到那個喜歡粗聲粗氣說話,還愛抽菸吐痰的老太太就這麼死了。
車在十字路口紅燈前停下,顧景琛喊了宋小離一聲:“喂。”
宋小離連忙扭頭:“啊?”
“不過死了個人,你至於這樣嗎?不是說那老太太還罵過你嗎?”
“……”宋小離垂下腦袋:“我只是太驚訝了。”
“傷心嗎?”
宋小離搖搖頭。
“難過嗎?”
宋小離再次搖搖頭。
“那你板着臉幹嘛?”顧景琛一臉看智障的表情:“你該慶幸她死的時候你不在,不然住在那種地方多晦氣。”
宋小離:“……其實房東太太人真的挺好的。”
紅燈走到盡頭,綠燈開啓,顧景琛一腳踩下油門:“何以見得?”
“她丈夫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她一個人靠着那棟房子養大女兒,送她出國上學,女兒後來直接在國外結婚定居,再也沒回來,房東太太看起來彪悍,其實她只是寂寞,她要是不彪悍一點,一個人怎麼能撐得起那棟樓的安寧,我理解她。”
顧景琛見她垂着腦袋一臉失落的樣子,他嗤笑:“比起有錢寂寞而死的房東,無論是之前沒錢交房租的你,還是現在處處受制於人的你,都沒資格去可憐她。”
宋小離立刻擡頭:“什麼意思?”
“至少人家有錢送女兒出國留學,對於有錢人來說,她可以選擇很多種生活方式,寂寞而死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你呢?”顧景琛不屑道。
宋小離瞪他:“你這人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顧景琛乾脆伸過手在她腦門上擼了一下:“我的同情心不是用來濫施在這種地方的。”
宋小離把他的手拍開:“別跟我說話!”
顧景琛轉移話題道:“剛纔在樓下遇到的那兩個人是誰?”
“是我鄰居。”說起姓周的夫妻,
宋小離來了興致:“我在那裏住了快兩年,周姐他們比我晚來幾個月,兩間房子就隔着一堵牆,他們剛住進來的時候好像才領證沒多久,兩人好得天天都能聽見笑聲,晚上還總有不可描述的聲音響起,後來過了不到兩個月,他們開始頻繁的吵架打架,有時候周姐被打得那個慘叫啊……我都想報警了。”
顧景琛詫異了:“爲什麼?”
“他們是裸婚,周哥下崗了,沒工作,周姐在一家餐館當服務員,收入不高,沒錢日子難過就打架吵架……前段時間周姐懷孕,周哥讓她把孩子流掉,說現在要不起孩子,周姐天天哭,搞定跟人間煉獄一樣,我都想去投訴他們了。”
顧景琛頓了頓,說:“宋小離,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的結婚對象會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想過。”宋小離雙手合十滿臉憧憬道:“應該是個有點小帥,會唱歌的善良青年,以後我們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下班了他坐在陽臺上給我彈吉他唱歌,我在廚房做晚飯。”
“那經濟能力呢?”顧景琛問:“沒想過這個?”
“經濟能力……日子過得下去就好了嘛,而且兩個人過日子,只要不是斷手斷腳,不至於過得太差。”
顧景琛冷笑:“那你鄰居是斷手斷腳還是智障?他們爲什麼過得這麼辛苦?你有信心找一個比那個男人更好的老公?”
宋小離被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她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
“與其變成第二個捱打的女人,不如跟我結婚。”顧景琛認真的說:“只要你聽話,我不會打你,跟我在一起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有什麼不好?”
宋小離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我還是想堅持一下,我想嫁給愛情,而不是一張長期飯票。”
在宋小離的提議下,兩人去了一家烤肉店。
吸取上次的教訓,宋小離這次不敢帶顧景琛去那種低檔次的地方,在裝修復古的烤肉店要了包廂,江城三十度的下午,兩人烤起了烤肉。
全程顧景琛幾乎不動手,全靠宋小離,宋小離被熱氣弄得滿頭大汗,一邊烤肉一邊和顧景琛說話,顧景琛則懶洋洋的癱坐在椅子上,宋小離剛把烤好的肉放在盤子裏,他就立刻喫掉。
來來往往好幾次後,宋小離累出一身汗,顧景琛卻坐享其成,宋小離不幹了,把夾子一丟:“憑什麼我烤肉你喫肉?要喫就自己烤,別動我的!”tqR1
顧景琛一臉理所當然:“伺候丈夫,這不是作爲女人該做的嗎?”
“你不是我丈夫!”宋小離強調道,把烤好的肉夾到自己盤子裏:“要喫自己動手!”
蒸騰的熱氣裏,對面的宋小離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夾起盤子裏的肉大口喫掉,還不忘對顧景琛挑眉耀武揚威,顧景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微微一笑。
這個女人在他面前絲毫不做作,把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得淋漓盡致,本來以爲真實的女人雖然不矯情,但是會面目可憎,可此時的顧景琛發現,宋小離的一舉一動都如此率性,竟然讓他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可愛。
宋小離被顧景琛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心裏發毛,她皺眉:“你看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