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乖
但是老爺子去世後，顧景琛在這一塊並不上心，甚至沒人住的北園和南園鐵將軍把門，平時壓根就沒人進去，所以一到晚上，偌大一個顧園就會一分爲二，一邊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西園東園，一邊是寂靜如死荒無人煙的北園南園，宋小離帶着小白，在保姆的陪同下推開北園的門時，院子裏的落葉堆了厚厚一層，幾乎要把整個青石板路覆蓋起來。
裏面雜草茂密，而且因爲沒人住，青苔蔓延到了牆壁上，看着這一切，宋小離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進這裏時的場景。
當時她誤入這裏，顧景楠和席鳳珊正坐在涼亭裏，一個在練書法，一個在看書，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但在草長鶯飛的春色裏，這對顏值極高的母子卻成了最亮眼的風景。
說起來，也不知道顧景楠現在怎麼樣了，還有席鳳珊，兩年前她就病了，現在是康復了，還是已經不在了？
時間走得太快，宋小離一路走一路失去又一路獲得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她多希望顧景琛也能跟她一樣，對於失去的東西不要那麼執着，放彼此一條生路。
陪着小白在園子裏轉了一圈，小白對於屋檐下襬放着的盆栽很感興趣，那些盆栽因爲沒人打理，枯萎的枯萎，瘋長的瘋長，有好幾盆宋小離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開出了大朵大朵色彩豔麗的花，小白蹲在前面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還湊過去用手摸了摸。
直到老陳來叫宋小離，說顧景琛已經起來了，讓她回去伺候，宋小離才帶着小白回去。
回到西園，顧景琛果然已經起來了，但讓宋小離驚訝的是他臉色很蒼白，不是裝出來的虛白，而是受了傷生了病，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虛弱。
他坐在餐桌旁，桌上放了一碗紅棗蓮子粥，他目光一直放在上面，連動都沒動一下。
老陳對宋小離努努嘴，示意她過去哄兩句。
宋小離想起他昨晚做的那些事，倔勁兒上來了，怎麼也不肯過去。
老陳見勸不動她，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時窩在宋小離懷裏，一直盯着顧景琛看的小白掙扎着要下來，宋小離只好把他放下，小白一落地就蹬蹬蹬的朝顧景琛跑過去，在宋小離驚訝的目光在輕輕把手搭在顧景琛手背上。
顧景琛先是一愣，隨即皺眉，不動聲色的移開手，表情不耐煩裏帶了幾分嫌棄，看得旁邊的宋小離心裏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漲。
她剛想過去把小白抱走，不想看見小白親近顧景琛是一回事，他怕小白反常的舉動惹惱了顧景琛，等下會被他打一頓。
但是宋小離還沒走近，小白又做了一個讓她喫驚的動作，一歲的小娃娃小心翼翼的從碗裏舀了一湯匙粥，踮起腳尖往顧景琛跟前湊：“喫……叔叔，喫。”
顧景琛：“……”
他還是一動不動。
小白一手拿着湯匙，因爲拿不穩，湯匙的粥滴到顧景琛的褲子上，他另一隻手輕輕拍着顧景琛的手背，學着宋小離哄他喫飯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乖，要喫飽病纔會好哦……啊，張嘴。”
宋小離：“……”
顧景琛：“……”
旁邊的老陳卻差點笑出來，他順着小白的話說：“少爺，您看小少爺都知道要喫飽飯病纔會好，您就順了小少爺吧……哎，粥要灑了！”
他話音剛落，原本還一直僵坐着不動的顧景琛速度極快的握住小白的手，這才險險拯救了那湯匙快要翻到他褲子上的粥。
小白見顧景琛有反應，更加興奮了，湯匙不停的往他跟前湊：“叔叔，喫……喫……”
顧景琛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是不樂意的，但卻沒拒絕，彎腰低頭，一口吞了湯匙裏的粥。
小白趁着他低頭，小肥手輕輕在他腦袋上摸了摸，語氣認真得像個小大人：“你要好起來，我和媽媽纔不會擔心。”
顧景琛：“……”
他擡頭看了宋小離一眼，用眼神詢問，你會擔心？
宋小離默默別開了臉，不和顧景琛有眼神接觸。
在小白的誘哄下，顧景琛喝完了那碗粥，放下湯匙的時候，他順手把小白撈到懷裏，往客廳走去。
老陳看着顧景琛乾脆利落的動作，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擔心，但他看看還在旁邊的宋小離，很理智的什麼都沒說。
宋小離不放心顧景琛和小白單獨待着，立刻跟了過去，見顧景琛抱着小白在客廳裏坐着，小白雖然坐在顧景琛大腿上，卻難得乖巧的沒有亂動亂叫，她這才稍稍放下心。
小白有多調皮，她這個當媽的最清楚，顧景琛現在明顯心情不好，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惹他生氣，那捱打他可沒處喊冤。
父子倆難得和諧的共處了十多分鐘，小白見顧景琛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躍躍欲試的往顧景琛身上爬，踩在他腿上，摟着他的脖子就要往他肩膀上挪，宋小離見狀立刻喝住他：“小白！”
小白本來興致勃勃的把顧景琛當人形爬架，冷不丁被宋小離這麼一喝，嚇得手一鬆，眼看就要摔下來，顧景琛連忙伸手摟住他，被小白十幾斤的體重壓在手臂上，他哆嗦了一下，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
老陳見狀，立刻上前把小白抱走，塞回宋小離懷裏，再扭頭一看，顧景琛的白襯衫上已經滲出血了。
宋小離也沒想到小白這麼一壓就把顧景琛整出血了，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見老陳拿了醫藥箱過來要給顧景琛處理身體，顧景琛卻起身說：“去書房。”
老陳一頓。
老陳和顧景琛上書房去了，宋小離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勁。
小白身上又不是長刀子了，碰了一下顧景琛而已，至於把他傷成這樣嗎？
還是說顧景琛身上本來就有傷，只是被小白壓得流血了而已？
想起他虛白的臉色，宋小離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看來等會兒老陳下來，她得問問他纔行。
左等右等，半個小時後老陳提着醫藥箱下來了，等在客廳裏的宋小離立刻上前：“陳叔，顧景琛的傷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