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謝存栩臉紅了一路。
雖然明白對方親的只是狗,奈何他本人現在就住在這隻狗的身體裏。
親了狗的臉,就等於是親過了他的臉
意識到這個事實,謝存栩臉又有點熱。
然而始作俑者顯然沒將自己的行爲放在心上,靠在車內後排擡眸望窗外,指尖搭在他的肚子上,不輕不重漫不經心地揉動。
起初謝存栩還有些耿耿於懷,到後來也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只顧得上發出享受服務的輕哼聲了。
車從家附近的寵物用品店前開過,雍寒注意到店內還亮着燈,想起晚上在酒吧裏,趙二描述他前女友給自家狗打扮的那些話,興致盎然地瞥一眼懷裏的狗崽子,然後叫司機靠邊停車。
落在肚子上的手指停下了動作,仰躺在雍寒懷裏的謝存栩困惑擡頭,恰好看見對方擡手開車門。
這是已經到家了他從雍寒腿上爬起來,探頭朝另一側車窗外看去。
視野內依舊是夜色下車水馬龍的大街。
還要再細看時,他就被雍寒抱起來帶到車外,朝路邊依舊燈光明亮的寵物用品店裏走去。
大概快到下班的時間,店內員工坐在收銀臺後昏昏欲睡,聽見門邊響鈴提示有客人進來,也只是耷拉着眼皮喊了一句:“歡迎光臨,要買點什麼”
雍寒抱着謝存栩往店內深處走,沒有回答她的話。
店員也不再追問,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裏沒有動。
雍寒帶他進入店內的服裝區,停在掛襪子的貨物架前,開口問道:“有喜歡的顏色和圖案嗎”
謝存栩屈尊降貴般擡頭瞄一眼:“”
入眼都是粉粉嫩嫩的顏色和圖案。
雍寒道:“以後每天晚上睡覺,先脫襪子再上牀。”
謝存栩:“”
他興致缺缺地趴在雍寒的臂彎裏。
後者取下一雙粉色的小襪子,直接要往購物籃裏丟。
謝存栩眼皮輕跳,眼疾爪快地伸出前肢抱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放。
雍寒抽出自己的手,撓了撓他的下巴,“不喜歡東西要配套纔好看。”
哪來的套可配謝存栩滿臉問號地看他。
彷彿看出他面上的困惑,對方慢條斯理地解釋:“你的飯兜不是粉色的嗎”
謝存栩:“”
他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的小衣服和小帽子,雍寒都是直接拿的粉色。
男人怎麼能穿粉色謝存栩扭過頭來朝他怒目而視。
雍寒拍拍他的狗腦袋,“別撒嬌。”
謝存栩:“”
也顧不上什麼廉恥心了,他從雍寒的臂彎裏翻過身來,分開兩條後腿,朝對方露出公狗獨有的性別特徵來。
眼神中也在拼命暗示他,醒醒吧,你兒子是公狗。
雍寒動作一頓,神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崽崽,你爸爸可沒有喜歡摸這個的嗜好。”
謝存栩:“”
顯然在衣服顏色這件事上,他沒有發言權。
好在最後挑小挎包時,雍寒終於沒有再選粉色,而是給他拿了一個胡蘿蔔形狀的毛線小包。
買完東西到家以後,雍寒就把小衣服小帽子通通倒在沙發裏,先帶謝存栩去衛生間裏把腳洗乾淨,然後再抱回沙發上,拿起粉色的小襪子給他穿。
謝存栩滿臉嫌棄地趴在沙發裏,努力地將四條腿縮進自己的肚子下,不讓對方有機可趁。
雍寒把他整隻狗肚皮朝上翻過來,他又像綿軟的糯米餈糰子那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了回去,擺明了是不願意配合。
雍寒面不改色地下指令:“坐下。”
謝存栩:“”
現在讀檔回酒吧,說他聽不懂狗的指令還來不來得及
在心底長嘆一口氣,他悔恨不已地爬起來坐下。
雍寒微微掀脣,朝他攤開一隻手掌心,“握手。”
謝存栩垮着臉將肉肉的右爪搭進他的掌心內。
雍寒左手握住他的爪子,右手拿着粉色的小襪子往他的爪子上套。
謝存栩瞪圓一雙狗眼,奮力將自己的短腿往外抽。
雍寒輕輕眯眸,冷不丁地收力鬆手。
受突如其來的衝勁驅使,謝存栩猛地後仰栽倒在沙發裏,一路暈頭轉向地滾進角落裏。
雍寒沒再管他,拿起手機進入瀏覽器搜索
狗不聽話怎麼辦
最後將目光落在那行“狗對主人的情緒非常敏感”的黑體字上。
他若有所思地退出搜索頁面,放下手機叫謝存栩的大名:“鰻魚飯,爸爸要生氣了。”
緩過神來的謝存栩眼露茫然,自己都還沒來得及生氣,雍寒又要生什麼氣
他從角落裏爬起來,擡頭去觀察對方臉上的情緒。
雍寒已經放下給他買的小襪子,沉沉的面色不似作僞,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謝存栩心中半信半疑,慢吞吞地踩着步子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從他身後探出毛茸茸的狗腦袋,仰頭打量他的側臉。
對方的側臉線條冷硬而銳利。
不是吧,真生氣了謝存栩惴惴不安地縮回腦袋,難不成還要他一隻狗來哄
學着雍寒用手指戳他屁股那樣,他伸出自己試探的爪子,在雍寒的後腰上輕輕戳了兩下。
後者紋絲不動,頭都不曾偏一分過來。
謝存栩收回爪子,有點緊張地搓了搓,繼而晃着腦袋左右張望起來。
這該怎麼哄他單身二十多年,也沒哄過人。
他侷促地撓撓自己的狗臉,開始回憶對方生氣的源頭 ,最後沉默地將目光投向自己腳邊的粉色小襪子,艱難地嚥了咽口水。
謝存栩開始了漫長的思想鬥爭。
片刻之後,他認命地垂頭去咬粉色的小襪子。
玩了幾分鐘手機後,雍寒就察覺到有柔軟的狗毛從手臂邊蹭過。
他沒急着回頭,等上大約兩秒的時間,才緩緩地轉過頭去,垂眸就見小狗崽耳朵耷拉,嘴巴里叼着粉色的小襪子,乖乖站在他手臂旁,可憐巴巴地擡頭望他。
雍寒滿意勾脣,接過襪子套在他的腳上,揉着他的狗腦袋錶揚一句:“崽崽乖。”
謝存栩神色沉痛地穿上四隻粉色的小襪子,說什麼都不再願意穿粉色的小衣服,戴粉色的小帽子。
雍寒也沒有再強迫他,由他單獨在樓下客廳裏玩,自己上樓去健身房裏運動,離開時沒有拿手機。
謝存栩心癢地看看手機,又豎起耳朵聽聽樓上的動靜。
確認雍寒不會下樓後,低頭從挎包繩下鑽過,主動背起胡蘿蔔小挎包,從沙發上爬下去,挎着毛線小包踩着四隻粉色小襪子,屁顛屁顛兒地朝書房裏跑去。
平板和觸屏筆還在書桌上,雍寒這些天都沒有動過,也沒有發現這兩樣東西被人挪動了位置。
他熟門熟路地爬上書桌,咬住觸屏筆低頭塞到自己的小挎包裏,又吭哧吭哧地從書桌上爬下來,揹着小挎包往回跑。
路過沒關門的雜物房時,餘光瞟到停在房間裏的兒童車,腦中忽然就浮現出今晚在酒吧,趙二誇讚前女友家狗會騎滑板車的畫面來。
較勁心理瞬間涌了上來,謝存栩扭頭回到客廳裏,將雍寒的手機也塞進小挎包,又揹着手機一路跑回雜物房裏。
雜物房裏開着燈,他把雍寒的手機擺在與兒童車保持水平的位置,打開前置攝像頭和十秒定時拍,然後爬上越野車,兩隻前爪搭在方向盤上,昂首挺胸擺出神氣十足的姿勢定格。
時間一到,手機自動拍下了他的照片。
謝存栩從兒童車上爬下來,取過手機放在地板上,低頭蹲坐在手機前,用觸屏筆輸入密碼解鎖。
平日裏雍寒解鎖手機,雖然最常用的是指紋,但偶爾也會用密碼。
對方輸入密碼的時候,也沒躲着他,謝存栩就正大光明地趴在他手邊盯着看。
手機解鎖以後,他進入相冊,打開自己的照片,垂着狗腦袋皺眉細看起來。
並且下意識地沿用了自己往日發微博時對照片的標準和要求。
然後看上半部分。
頭頂毛髮濃密,很好。
側臉無死角,很好。
有脖子,很好。
沒有駝背,很好。
然後看下半部分。
腿被拍得很短不說,腳上的粉色小襪子也顯得格格不入。
謝存栩眉頭皺得更緊,退出相冊,想用修圖軟件把腿修長一點,再把粉色小襪子消除掉。
然而找來找去,也沒在對方的手機裏發現修圖軟件。
謝存栩動作利索地打開應用商店下載,然後偷偷把修圖軟件藏在工具彙總那欄裏。
花五分鐘時間修完圖,他進入雍寒的微信,戳着觸屏筆唸唸有詞地編輯朋友圈新動態
會騎滑板車算什麼,我兒子會開越野車。
照片
僅趙二可見,發送。
最後打開和趙二的對話框,雙擊對方的頭像“拍一拍”。
兩分鐘以後,因爲莫名的“拍一拍”而摸到雍寒朋友圈的趙二:“”
和雍寒認識這麼多年,他怎麼不知道對方心眼原來這麼小
作者有話說:
雍寒:風評被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