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格有些不解。
根據他和明軍多少年的作戰經驗,一但有自己精銳登上明軍城牆,明軍一般都會恐懼喪膽,一鬨而散,作鳥獸散。
但此次卻是大不一樣,他已經派上去了四十幾名巴牙喇白甲兵,可依然被殲滅殆盡,只跑下來五人,其中三人還是被逼跳了下來,雙腿折斷,今後也成了廢人。
只有兩人,沒上到城牆之上,還在雲梯上,才順溜了下來,沒有受傷。
這時,圖爾格也顧不上他們五人的傷勢和驚嚇,大步來到五人的住處,準備詢問城牆上的有關問題。
沒有受傷的二人,只是到了垛口,並沒有攀爬上去。
要是真的上了上去,恐怕也是跳下來保命。
他們二人所知並不多。
有問題還的問那,從城牆上跳下的三人才行。
圖爾格走進一座軍帳之中,問着一名隨軍的醫生道,“怎麼樣,他們能問話嗎?情況怎麼樣?”
隨軍醫生搖搖頭道,“雙腿粉碎性骨折,雙腿完了。疼痛難忍,已經疼昏了過去數次。不行就把雙腿據了,免得壞死。”
圖爾格想了想道,“本旗主有緊急軍情需要詢問三人,可有辦法讓其清醒詢問幾個問題?”
隨軍醫生看了一眼鑲白旗旗主圖爾格,道,“如果旗主需要,好辦法沒有,苯辦法倒是可以,強行叫醒就行了。”
雖然這個辦法有些殘忍,但是爲了軍情只能如此了。
之所以這麼謹慎,主要是着三個都是女真人,還是有一定的身份,所以他纔會有所顧慮,要知道這些人的父兄都在鑲白旗旗下生活,互相聯姻,牽扯人數衆多,他身爲固山額真,事情做事有所顧慮。
如果換成蒙古八旗,或者漢軍旗的人,他都不需要考慮,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圖爾格點點頭同意了。
隨軍軍醫是一個漢人,從自己袖中拿出一根大的長針,照着還在昏迷的三人身上某個穴位一紮,便見三人哼哼唧唧陸續醒了過來。
三人一醒來,便疼的滿頭大汗。
圖爾格長話短說,“你們都是身強力壯,甲冑精良的精銳之兵,先登昌平城,已經站穩腳跟,發生了什麼情況,反而被明軍斬殺殆盡,逼得你等三人跳城?”
一位年歲較大的巴牙喇白甲兵吸溜着,襂着牙說道,“旗主,情報有誤,我等登上昌平城已經站穩腳跟,城上明軍喪膽,一鬨而散之時,突然城內殺出一支精銳兵馬,足有數千人,兇狠勇猛,悍不畏死,再加上他們人多,我們人少,後繼兵馬一時間不能大量填補上來,便越戰越少,最後就被幾方趕盡殺絕,面對十幾人蜂擁而上想要活捉我們三人,無奈之下只好跳城逃生。”
此人說完這話,已經疼的滿頭大汗,汗流浹背,但臉上對他自己剛纔講的,仍有一絲驚懼。
“好了,你們休息吧。”圖爾格臉色沉重,走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昌平城,轉身向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中軍牙帳走去。
……
在李雄解圍東大門太安門之危的時候。
其他三門,南門永安門、西門平安門、新城小南門,也被李雄的兵馬增援,變得十分的穩固。
士氣也隨之高漲,軍心穩固。
正在西門作戰的總兵巢丕昌,心中是長出了一口氣。
巢丕昌並非是無能庸碌之輩,在調任昌平總兵之前,他擔任的是天津總兵官數年。
在軍事上成績斐然。
碌碌無能之輩,豈能長期身居高位。
很快他就定下心來,指揮新到的兵馬,開始佈置城防,十分的嫺熟有經驗。
任何人一看,這就是一位有經驗的宿將。
當然後世因爲他的投降,此人在後世之人心中就是一個豬一樣的蠢人。
其他城門的文官武將一樣的加緊重新佈防,準備火藥鉛彈、滾木礌石等,等待着下一次建虜的猛烈進攻。
他們已經知道了潰兵兩千餘人中,一多半人暴亂,其中有不少建虜的奸細混雜在其中。
這一消息,讓一羣文臣武將後背,都生出不少寒意。
原來自己等人差一點就成了建虜的俘虜。
寒意加身,生出了無數的憤怒。
而幾個最大聲請求讓這兩千潰兵進城的文臣,更是心中後怕,也有一絲內愧不已。暗歎世道兇險。
而巡關御史王肇坤則是反思自己對兵道詭詐的瞭解太少。暗歎道,果然是術業有專攻,他的心思也有了某種的變化。
對武將的態度,他心中有了變化,變化很大,他不知道,這一變化是對自己好,還是不好……
……
崇禎九年七月八日。
也就是昌平城被攻城的第二天。
建虜一夜之間,無預警的全部撤出昌平,南下京師而去,攻鞏華城,守備姜瑄守城嚴密,建虜退走。
一部分兵馬進西山,焚天壽山德陵(明熹宗天啓帝葬於天壽山的德陵)。
崇禎九年七月九日,建虜二十旗和一些外藩蒙古兵馬,駐於沙河、清河一帶紮營休息。
清河離京師路程只有三十里地路程。
阿濟格聽從隨軍祕書院學士詹霸的建議,遣人往大明京師北中門安定門送了一封書信。
書信聲言,與黑雲龍約作內應,共謀京師,約於京師西山,一舉拿下京師城,保其終身富貴,世世榮華。子孫後代與大清國永世相存。
此計甚毒,欲制黑雲龍於死地。
不過崇禎接到此信,不由得哈哈一笑,此等卑劣的手段,讓崇禎皇帝覺得對方建虜無知愚蠢之極,自己豈能因此上當和懷疑臣子。
建虜太小看自己了。
就此招黑雲龍前來,安慰了一番,當場燒了書信,並定計設伏給與建虜一個教訓。
不過建虜本就是沒當一回事,只是想給黑雲龍和崇禎之間留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而已。
黑雲龍設伏於西山之北隅誘之,只有建虜一個哨隊過來探查情況,伏兵出,斬獲十餘級,建虜驚之,知道有重兵,引兵良鄉而去。
同日,崇禎帝以昌平現在由張維世身兼宣府。昌平兩地,不能兩頭相顧,隧命以張元佐爲兵部右侍郎,鎮守昌平,命司禮太監魏國徵守天壽山,與王希忠一裏一外共同守禦。
魏國徵即日往,張元佐三日後而行。
對此,崇禎皇帝對閣臣道,“內臣即日就道,而侍郎三日未出,何怪朕之用內臣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