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首先開火的是那一門威力最大的紅夷大炮。
大量的黑火藥瞬間燃燒,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將炮膛中一顆八九斤重的鉛彈,猛烈的推了出去,在濃濃的煙霧中火光一閃,一顆炮彈拋向了天空,隨即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下,狠狠的砸在了建虜的攻城兵馬之中。
速度極快,一個建虜半個肩膀眨眼間就沒有了,其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立即到地氣絕身亡。
但鉛彈威勢在慣性的力量下,速度不減,後面的建虜,碰着就死,擦着就傷,接連撞死撞傷十幾人後,才緩緩停下。
緊接着,又是一陣炮響,一些弗朗機炮和大將軍炮,在炮兵把總的吼聲和催促下,急速發射。
“轟轟轟……”
密集的炮聲,帶動着一二十門火炮的鉛彈,噴射而出,砸向建虜兵馬,頓時傳來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可惜的是,隨着大批清軍來到城下,由於射角的問題,火炮頓時沒有了用處。
清軍將領也是戰場經驗豐富,大聲吼着。
“放箭,速射,再放箭,給我壓制住城樓上的明軍。”
說是遲那是快,一陣箭雨射在了城牆上,直射、拋射交錯而行,將昌平城上面的守城官軍一時間壓制的擡不起來頭,和直不起身子。
“哐當、哐當、哐當……”
一陣聲音傳來,立即有兵將頂着箭雨探查情況,很快聲音傳來。
“建虜掛上了二十多條雲梯,開始攀爬登城了,趕緊上垛位防守。”
一名守城千總聽聞後,一手頂盾一般大聲吼道,“轉懸戶放簾子,軍兵上垛防守,看能不能將城牆外的雲梯推翻?”
半天以後,一名百總大聲回道,“大人,不行,敵軍在雲梯上安有鐵鉤子,勾住了城牆,太沉,拽不動,無法推翻。”
守城千總吼道,“用滾木礌石、石灰罐,給我砸,再倒火油到雲梯上,給我狠狠的燒。”
“是。”
守城百總,又吼着自己的部下,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隨着城牆上懸戶懸簾的展開,終於可以存人了,官兵們照着有鐵鉤的地方,開始使勁的往下砸滾木礌石、石灰罐,城牆下面,傳來一陣陣慘叫聲。
接着就是火油傾倒,灑在了雲梯上,隨即有火把扔下,洶洶大火燃燒而起,濃煙滾滾,噼裏噼啪之聲大起。
建虜軍紀嚴明而殘酷,被打退的建虜兵馬,很快就又重新組織了新一輪的猛烈進攻。
新的雲梯又掛在了昌平城牆上,大量的兵馬蟻附而上,殺聲四起,又進入了新的一輪攻防戰。
更加的慘烈,更加的血腥。
……
與此同時。
李雄面無表情的站在一處大倉庫的廣場前面,也是城中諸軍的一個小型演武場。
手握百鍊鐵打製的腰刀,眼神凌厲,靜靜的等待着。
城牆上廝殺聲震天,但也是絲毫影響不了他的一絲情緒。
他從一個即將被餓死的流民,身經百戰活了下來,成爲了流賊中一位小頭目。
不過蒼天有眼,走投無路的時候,被大帥俘虜,後來又得其信任,現在成爲一方帶兵大將。
雖然沒有朝廷官職,但,他在乎嗎?
只要大帥信任他,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朝廷算個屁,他終生只會聽大帥一人的命令,其他的,他都不會在乎,也不在意。
既然大帥要他多注意這股潰軍,那他就就決不會敷衍了事。
只要昌平城沒被建虜攻破,他就會暫時按兵不動,看着這些潰兵不鬆懈。
李雄盯着這兩千兵丁,心中一動,招來幾名校尉,低語了幾句,然後大聲說道,“你們幾個帶兵去支援城牆守軍,給我留二百人就行了。好好作戰,我爲你們請功。”
幾名校尉抱拳一禮大聲道,“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努力,做好事情。”
說完,領着兵馬慢慢遠去。
李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嘴中輕輕哼了一聲,便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由於天氣炎熱,倉庫前的演武場場上坐滿了剛剛進到昌平城後的潰兵。
城內的官吏害怕這些潰兵在這個非常時期鬧事,很是小心翼翼,等這些潰兵進城後立即準備好了飯食,標準是按軍人打仗時的飯食標準準備。
這已經是優待了。
此時,飯飽休息足的潰兵們,開始東一羣,西一羣的吹牛打屁聊起天來。
但是有一些人眼神遊離,不時的觀察者周圍的情況,和看守士兵的人數。
慢慢的,演武場周邊的兵馬越來越少,李雄把最後的二百人也集中到了一起,看守十分的稀鬆。
很快就有潰兵走出演武場,想要到城中街道去遊覽轉轉。
現在正是建虜攻城的時刻,怎會讓一些亂兵,在城中晃盪?
萬一有一些不軌的人,怎麼辦?
看守的兵丁理所當然的拒絕了,可是,情勢一變,嘩啦啦一羣潰兵就圍了上來,並且大聲鼓譟,人是越來越多,眼看着就有失控的風險。
“果然樹欲止而風不停。”
李雄制止了要過去增援的兵馬,他自己站了出來,冷冷你說道,“膽敢不聽軍令,走出演武場者,殺。”
“現在建虜胡人正在猛烈攻城,沒有讓你們上城牆之上殺敵,只是讓你們老老實實待在這裏,這都做不到嗎?”
“是軍人就要服從命令,連這一點都不懂嗎?”
李雄眯着眼,眼中帶着一絲殺意朗聲而道,“我再說一遍,走出演武場者,殺。”
一位大漢,上前一步道,“現在建虜正在攻城,我等本就是朝廷官軍,理應上城牆廝殺守城,不願坐在這裏旁觀。
李雄眉頭一皺,心中已經有所判斷,此人要麼是一條好漢,要麼是居心不良者,或者就是建虜內應。
李雄上前幾步對大漢說道,“如果你是一名合格的軍人,就要服從命令,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軍人以服從軍令爲本。”
大漢看了一眼李雄,道,“建虜兵馬多,都是騎兵,我等無法對抗,不跑就是死。”
李雄點點頭道,“我知道,服從軍令。”
大漢看了看四周,有些明白。
告辭了一聲。便退了回去。
但一些居心莫測的人,卻是不斷的鼓譟着,改變了口號,要求發放兵器,上城值守。
人越來越多,眼看就控制不住情況了。
這些人準備搶奪兵器了。
看此情況,李雄果斷往後撤兵,但是撤兵的同時,仍然大聲喊道,“出演武場者,殺。”
不過此話聽在一些有些人和潰兵當中,就是笑話,都跑了,還喳喳什麼?有趣嗎?
而此時那個站出來的大漢,看出了異常,拽着自己的老鄉和好友,迅速的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