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家的少主頓時氣的差點站了起來，但腹部的傷勢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只是讓更多的血液從其中流了出來。
不僅是兩個黑衣人，他還看到了兩個衣着暴露，手持弓箭的兩個女人。
一股怒氣從心頭涌來，但又全部散去。
我已身死，又何必在乎之後的事情
他躺在地上，等待發落，如果對方不殺他，那麼在十分鐘之內，他也會因爲流血過多而死。
秦歷只看了旁邊那一箱寶石一眼，便迅速移開目光，他吹了吹地板，坐在地上，說道：
“李家原先只是一個小氏族，據說他們的祖先是一位女人。雖然身爲女子，她的刺殺能力卻比男人厲害很多。
不僅僅是手段的高超，更是其的殘忍聞名世界，她也是失意閣第一次破格招入的女刺客。
在功成身退後，她從街邊領養了一個孩子，使其跟姓，並將自身的全部財富賜予他。
這位孩子不負衆望，帶着自己的後輩在木華城不斷崛起，從名不見經傳，到舉世聞名。
聽起來是不是很勵志可他們乾的從來都是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們不僅僅接手刺殺的活，還有娼妓。
兩大原始而罪惡的活，全部被他們幹了。”
秦歷從兜裏掏出水壺，給自己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公孫家從祖上就一直很太平，作爲王國重要的功勳，他們每一年都在提供免費的兵力，更培養出了不少將軍。
可也藉助自身在王國的影響力，他們開始欺凌弱小，在周邊的街道鄰里要上繳自己全部的金錢。
如果要喫飯，只能每一天帶着自己的老小去公孫家喫。
不僅如此，他們還強迫無辜的平民去賭博，強制讓所有的人陷入貧窮，而保證自己的地位。
更令人髮指的是，你們強拐人家的孩子，然後以自己的名義送出去參軍，且佔據別人的撫卹金，還以家庭爲要挾，讓其不敢指認你們。”
躺在地上的公孫家少主終於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嗤笑一聲，毫不在乎腹部的疼痛說道：
“所有講大道理的人，只會讓我覺得在說服自己。
怎麼，如今搶個劫也要深明大義麼在我眼裏，你依然是一個無能無用的廢物，一個連面都不敢漏出來的雜碎而已。”
秦歷沒有回話，繼續說道：“我聽說你最近生了個兒子”
“就算是我們這些手上沾滿鮮血的人，也知道從不染指對方的家庭。”公孫家少主聲音弱了下來。
“不，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在想，你能活嗎
或者說，你配活嗎”
秦歷眼裏滿是求知的渴望。
“我自然不配，每一次出來也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我也不會放棄，因爲這是我們自此一生唯一能夠做好的事情。”
秦歷點了點頭，就要起身。
“喂，既然我已經不能活了，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樣貌”
他的臉顯得很是痛苦，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
迴光返照的那一下子已經過去。
“不看，也許能活；看了，就再也活不了了。”秦歷又坐了回來。
對方搖了搖頭，意思是我不在乎。
秦歷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書生氣，有些稚嫩的臉龐。
“呃”公孫家少主的瞳孔一縮，猛然間想到了什麼，然後又噗嗤一笑，噴出幾道血沫在秦歷身上。
他睜着眼，再也無法主動閉上。
秦歷站起身來，看着一旁已經開始挖坑的三個人，又喝了一口水，看着遠方的箱子說道：
“我知道你在笑什麼。
第一種是自嘲，沒想到你們勢力如此龐大的家族，居然會被一個身敗名裂，且無比廢物的人撿了漏。
你還笑我不自量力，就算拿了這一箱寶石，也無法將其使用。
因爲我得罪了本城的魔法學院，而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無能爲力，只會給自己招惹一身的麻煩。
因爲我時時刻刻都被盯着。
你還笑皇甫辰費盡心機的最後一步居然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的棋力未免也太差了些。
你與他一樣，都以爲我只是一顆任人擺弄的棋子，就算身上有些本事，也無法阻擋時代的潮流，更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掀起一道波浪。”
他愣了愣，笑着說道：
“可你不知道的是，就算是你全盛時期，我也能讓你一隻手，然後把你殺了。
你還不知道的是，我根本不需要魔法學院來販賣這些寶石，我可以直接找系統換算金錢。
你依然不知道的是，我把這錢拿到了，並非什麼都不能做，反而能做的事情大的去了。
我可以買劍來獲取勾辰的追隨，可以購買數不勝數的建築利滾利，還可以從商店裏購買技能與神兵，更別提我那懶得去數的兵力。
你更不知道的是，皇甫辰與我做的乃是合情合理的交易，並非是他利用我。
而我估計他也不知道，我有了這筆錢可以擁有什麼。
此次過後，我還有機會得到前身那一筆隱藏的財產，那東西只要到手，我的未來不可估量。”
秦歷自言自語了很久，地上的男人沒有回話，也不能回話。
他蹲下來，幫對方蓋上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心裏舒暢了許多，從穿越過來到剛纔，他一直封閉自己的心靈與感知，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自己沒有必要代入進去。
可自他看見了勾辰的故事，遇到了極其信任自己的沐承德，他的情緒不可控制地暴漲。
將暗中的刺客引開的僥倖，擊敗強力對手的興奮，手裏拿到錢的開心，能夠在家睡個安穩覺時的舒心，被刺客傷害時候的憤怒，被山羊鬍子首相闡述時的震驚，都在告訴他，他無法擺脫秦歷這個身份了。
他長呼一口氣，將公孫家的少主搬入臨時挖好的坑洞裏，將其掩埋起來。
天空吹來一陣清風，帶走遮住圓月的烏雲，並不明亮但足以照亮黑暗的月光傾灑下來，給予沾染血液的土地另外一番色彩。
秦歷感受着打在臉上的秋風，閉上雙眼。
再次睜眼之際，他眼裏的渾濁全部消失，唯有清明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