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拱形石門前的登記長老死了。
這件事來得突然,在外門裏也引起了一陣風波。
劍宗裏,基本上所有的年輕弟子都是經過他的手入的門,他的死對很多弟子來說是一種打擊。
聽說半山腰上,很多女弟子因此啼哭了一整夜。
這一夜,半山腰上的男弟子們自然費了些心神,安慰女師妹們當然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
內門的小屋裏,六道虛影再一次降臨。
這是他們今年第二次會晤,以往的時候幾年都難見一次,今年的劍宗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修爲最是低下的月落劍首,當着五人的面仍然哭得稀里嘩啦,即便是虛影也能看出他是真的很傷心。
那位登記長老屬於月落院,因爲院裏長老大多修爲低下,常不被別的師兄看起。
所以他們時常抱團取暖,關係也是極好。
雲起劍首皺着眉,聲音有些不悅。
“堂堂一位丹府合一的強者,在大堂之上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還不把你的口水和鼻涕擦乾淨”
儀禮劍首微微蹙眉,別過頭去不再看向對方。
即便這只是以法術投下的虛影,哭成這樣也難免覺得噁心。
月落劍首揚着泛滿淚花的臉,哽咽說道:“死的不是你雲起院的長老,你當然無動於衷咯。”
“可憐我一生熱愛小動物的曲師弟,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人生,連相好都還沒有找一個,就這麼被奸人所害,真是天妒英才啊。”
戒律劍首有些內疚,因爲這件事和他有關,準確的說與戒律院有關。
上一次在深淵發現死不瞑目的慘長老後,戒律院一直在追查這件事。
除開鳳九年以外,百強榜上前二十的弟子基本上全被調查過,無一例外都沒有作案的嫌疑和動機,甚至有的當時根本就不在宗門裏。
所以戒律院將範圍擴大得更遠,將百強榜所有弟子都仔仔細細的篩查了一遍,甚至還找到登記信息的曲長老,審查弟子信息。
問題就是出在這裏。
當戒律院的長老找到那位曲長老時,他仍然在劍宗大門,只是人已經沒了氣息,被一劍從頭到腳殺死。
畫面有些血腥,那幾位長老更是生平罕見。
他們不禁想,什麼樣的人會以如此殘忍的手段對付一位愛護動物的長老
更讓他們意外的是,那本登記弟子信息的冊子不見了。
“此事發生在宗門,護宗大陣並沒有做出反應,看來仍然是宗門內的奸細作案。”
戒律劍首看向衆人說道。
藏功劍首想了想說道:“我劍宗接連在宗內發生了兩起內門長老被殺事件,會不會是同一人所爲”
雲起劍首低頭思索着,另外四人頻繁點頭似乎都很同意這個推測。
古風劍首忍不住大聲喝道:“那人真是好大的狗膽,敢於無視我們一而再的殺人,難不成真把我們當飯桶了”
另外五人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這話說得,怎麼連自己都罵。
戒律劍首有些嘆息說道:“如果我們六人中有一人在宗門,劍識足矣覆蓋整個劍宗,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哪裏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雲起劍首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關乎我劍宗弟子與內門長老的安全,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引起一些恐慌,看來我們六人必須得留一個在宗門了。”
小屋內安靜了下來,氣憤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衆人都在外歷練,尋找突破機緣,誰又願意回到宗門整日用劍識關注着宗門
那不是意味着修行截止,突破無緣
儀禮劍首輕蔑一笑,說道:“怎麼了這個時候全裝啞巴了”
古風劍首頓了頓,出聲說道:“北海魔教一直蠢蠢欲動,雲夢大陸也始終有妖物出現,我.......的確走不開。”
藏功劍首緊跟着說道:“宗門功法一直晦澀難懂,門下弟子常常不得其法,我每日都在簡修功法,同樣走不開。”
戒律劍首直接說道:“宗門內的奸細還需要我去處理,我同樣沒有時間。”
雲起劍首將目光移向儀禮劍首,眼神裏的意思很明確。
儀禮劍首輕輕一笑,反問道:“師兄身爲代理掌門爲什麼不在宗門裏留下”
雲起劍首說道:“掌門年歲已高,如果外出遊歷仍然無法突破,壽命可能在近百年終止,我需要成爲劍宗的即戰力,以應對各種危機。”
儀禮劍首譏笑一聲,說道:“你倒是挺直接。”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正在擦着眼淚的月落劍首。
他有些迷茫的擡起頭,片刻後大怒道:“什麼意思,我都這麼悲催了,還想使喚我幹事”
雲起劍首收回目光,重新說道:“如此看來,沒有一位師弟師妹願意留在宗門了,那麼你們的意思是讓那兇手繼續作惡下去”
儀禮劍首這時候站起身來,眼神裏似乎對五人很是失望。
“劍宗名列一院三宗,處於雲夢大陸修行的最頂端,即便那兩宗叛徒如何宣揚自己爲劍宗正統,各地修士仍然只記得我劍宗一門。”
“但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呵........我在你們身上看不到劍宗未來。”
儀禮劍首再一次不告而別,但她離去的意思很明顯。
她打算接下這個擔子。
不論是無奈也好,被逼也好,總之她接下了。
雲起劍首看着那抹光彩消失,面色陰沉。
他很清楚對方話裏的意思就是在指向他,說他不配成爲下一任掌門。
這讓他感覺很惱火。
“既然師妹決定回劍宗,這件事就不用再擔心了。”
“戒律院繼續調查這件案子,各院積極配合,爭取早一點找到兇手,也好爲兩位死去的師弟報仇雪恨。”
“其餘劍宗事務還請各位師弟各盡所職,至於月落師弟.......好好把你的口水鼻涕收拾一下。”
“散了吧。”
..........
藏劍山有雪。
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雪花落在溪水上很快融化,鳳九年的妙曼身影倒在水面上,很清晰。
金蟬看着溪水,想着的卻是別的事情。
那位曲長老與他只有一面之緣,談不上親近,更沒有喜好。
他只是覺得對方不該死,這個時候死也顯得很突然。
鳳九年伸出秀手捧起一些水,水面盪漾,驚動了某個人。
“宗門會不會再一次懷疑我們”
她問道。
金蟬回過神,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他們沒那麼傻,雖然和飯桶區別不大,總之飯桶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