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弟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這小丫頭片子,真是古靈精怪的。”
劉杏兒衝她做了個鬼臉。
“我說我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個月以前突然投胎到福來客棧,你信不信啊?”
蘇正弟哈哈大笑。
“就你都能是仙女轉世,我都能是皇親國戚了。”
劉杏兒衝他翻了個白眼。
“你要真是皇親國戚啥的,我還用跟你這樣討生活啊!”
蘇正弟突然嚴肅起來,他雙手捂着她的臉蛋兒,彎下-身子湊近她的鼻尖,低聲說:“杏,以後再不要到外面提什麼御前侍衛了。”
劉杏兒有些不明白,在大南客棧他就攔了她,明明福來客棧就沒錢沒背景的,這御前侍衛可是她福來客棧的一張護身符,他蘇正弟爲什麼不要?
劉杏兒晃了晃腦袋:“我真的搞不懂你。”
蘇正弟長嘆一口氣:“天子之事不可妄議,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劉杏兒憋了下嘴,也沒有把這事往心上放,倆人一直逛到深夜,等家裏吵夠了鬧夠了,這才貓着身子回了客棧。
接下來的日子,福來客棧有接不下了的學生都會往金峯客棧送,別家的掌櫃兒都在冷着臉看福來客棧和金峯客棧的笑話,自然也傳出來許多的風言風語。
這些傳言大概就是福來客棧的少掌櫃和娘子因店裏慘淡不堪,想要偷客源被各家掌櫃如何如何暴打奚落,福來客棧眼看就要到頭之類的。
蘇老太太和蘇花姑在外頭聽了些閒言碎語,心裏氣的慌,就算劉杏兒拉着蘇正弟從金峯帶了些回餉回來充公,蘇老太太和蘇花姑也是橫豎看劉杏兒不順眼,只不過蘇正弟和蘇老掌櫃都看在眼裏的,他們覺得劉杏兒真的變了,脫胎換骨的像另外一個似得,能幹機靈的不僅討外人喜歡,就連他們自家兩個老爺們也是十分滿意的。
一天,蘇正弟和劉杏兒帶着住客正要往金峯客棧去,二姐蘇二花匆匆追上來,拉着蘇正弟和劉杏兒在一旁悄聲說起來。
“大姐用變了味的肉給店裏的客人炒了一盤菜,那人找到大姐要她賠錢,倆人大堂吵得兇極了,爹爹外出根本尋不到人影,娘又是幫親不幫理的,幫着大姐和客人鬧着,我和你三姐勸也勸不住,拉也拉不住,只能跑到街上找你們來了。”
蘇正弟有些擔心,問劉杏兒:“你一個人帶着這位哥去金峯能成嗎?”
劉杏兒對金峯熟門熟路的,倒沒有覺得多爲難,朝他揮了揮手。
“我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和二姐趕緊回去吧,可別讓大姐帶着娘把咱家的店都砸了,那我這番功夫可都要白費了。”
蘇二花滿懷歉意的朝劉杏兒躬過身子,拉着蘇正弟就往回跑。
劉杏兒若有所思的看過這蘇二花。
這蘇二花是蘇家三姐妹裏頭生的最美的,看上去倒是個謙卑講道理的,過去怎麼也跟着蘇花姑瞎胡鬧,揪着原主那點事不放呢?
在這原主的回憶裏頭,這二姐雖然沒有冒過頭,也是就着蘇花姑沒少找她的刺兒。
劉杏兒引着路帶着那住客往金峯客棧走,她這段時間已經把石頭鎮上的每一條彎彎道道都摸清了,她想着自家店裏有事,想着抄一條暗道把人送到就回店裏幫忙。
她沒想到的是,今天跟在她身邊的是個冒充學生的小賊,平日裏蘇正弟都在她身邊,她一心想着做生意磨嘴皮子,忘記自己還頂着一張嬌嬌豔豔的臉在四處招搖,一到那暗道上,他身邊跟着的賊人就按耐不住色心了,一把捂住她的嘴,滿眼淫-穢。
“小娘子,我覺得你這跑路費也太難賺了一些,要不爺兒們教你幾招生財之道,你覺得如何呢?”
劉杏兒這段時間在石頭鎮遇到過不少事,這次不過是遇到個色膽包天的,她雖緊張卻沒過份慌張,聲音細細的,很冷靜。
“小女子是個聰明人,大哥的意思小女子明白的,你看這暗道巷子裏頭溼-漉漉的,你就讓我帶你去前頭的金峯客棧,你好生住下了,小女子我再來好好伺候伺候你。”
劉杏兒在過去相貌平平非常普通,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狐媚子的模樣,滿腦子都是潘金蓮與西門慶勾搭時的污矬畫面,自己都被自己噁心到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現如今是頂着這一張嬌美的臉蛋兒說出這番話,惹得那賊人心癢癢的,忍不住想要在她腦門瓜子親上一口,還好劉杏兒反應及時,轉身就躲過了,她做作的笑了一聲。
“大哥,你這猴急猴急的樣子我可不喜歡。”
她忍不住別過臉“呸”了一聲,又有些慶幸,聞朝的歹人也是單純好糊弄的,這個賊子對她算是放下戒心了,跟着她走出了巷子。
一出巷子,劉杏兒就看到了一家藥館。
她趁那賊人不注意,一下子溜進了醫館裏頭,尋着個眼熟,一下就認出了前些日子替她治傷的大夫,連連喊着:“大夫!救命啊!外頭有人要殺我!”
劉杏兒長了張漂亮的臉蛋,那大夫很快就記起她。
她是福來客棧的劉杏兒,那天是因爲店裏頭的人販子傷了她。
這大夫見蘇正弟這次不在她身邊,門外的猥瑣男人剛和他對上眼就要逃,想也沒有想,就喊來人把那色膽包天的給抓了,那大夫狠狠的揍了他一頓。
“那姑娘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害她性命啊!”
他連連求饒。
“大哥饒命!是那小娘子勾-引我啊!我只是貪慕她的美色,哪裏有那膽量做害人的事情!”
劉杏兒一耳光打在他臉上。
“你還敢狡辯!老天爺可看見了,若不是我機靈着我可就被你輕褻了!”
這話剛說出來,蘇正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腳就將那小賊踹到了地上,他掐着他的脖子,惡狠狠。
“我蘇正弟的媳婦兒你也想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那小賊嚇得屁-股尿流,跪在劉杏兒面前連連磕頭,劉杏兒從來不會做那種愚善的事,她冷冷的來了一句。
“要不是我自己有頭腦,還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下場呢!你也不用求我!去官府和縣令大人求饒吧!”
那大夫喊來人,把那小賊送去了官府,劉杏兒對他身懷感激,跪下-身子同他行了個大禮。
“不知大夫如何稱呼,今日之恩,我劉杏兒記在心裏。”
那大夫半跪在地上扶起劉杏兒,劉杏兒一擡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這大夫可生的真好看啊!
他臉龐光潔又白皙的,眉目疏朗,長身玉立,眼睛冰冷孤傲,深諳的眼底很是平靜,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與蘇正弟的不同,是冰冷的有距離的。
他看的劉杏兒癡了,許久才淡淡的來了一句。
“姓梁名平。”
蘇正弟看到梁平盯着劉杏兒眼睛都快泛出光來,慌忙將劉杏兒藏在身後,有些冷漠:“今天的事情,我福來客棧必有重謝,店裏還有事要忙,我帶着娘子就先走一步了。”
梁平回過身,開始鼓搗手裏的藥材,他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少掌櫃的,看好你自己的女人,下次要是讓我再撿到了,我可不會還你!”
劉杏兒有些喫驚,這梁平怎麼會冒出來這樣一句荒唐話,蘇正弟停下腳步,緊緊的握住劉杏兒的手,頭也沒有回。
“她是我蘇正弟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是她名正言順的相公,你呢?你能算什麼?”
梁平也沒有看他,只是低頭修剪着手裏的藥材,嘴角露出一抹笑。
蘇正弟拉着劉杏兒匆匆走進暗巷裏,劉杏兒見他鐵青着一張臉,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店裏的事你這麼快就處理好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蘇正弟甩開她的手。
“怎麼,你覺得我來得急了一些?害你沒能在那醫館多呆片刻?”
劉杏兒覺得蘇正弟有些不可理喻,想也沒想朝他吼了一句。
“你這說的什麼胡話!我和你是啥關係?和那大夫又有啥關係?”
緊接着,劉杏兒就後悔了,她說的纔是胡話,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爲自己和蘇正弟有那種“關係”的,還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蘇正弟好像也有些不清醒,他直勾勾的盯着劉杏兒,將她逼到牆角上。
“你還知道你與我的關係,過去你默默無聞,你還會客氣的喊我一聲正弟,可是自從你開始干涉店裏的事情,你可叫我一聲,你喊過我一聲沒有?”
劉杏兒被蘇正弟問的有些心虛,從她寄託到這個身體上,她對任何人都熱情,唯獨從未喊過蘇正弟,讓她叫他相公她是完全喊不出口的,讓她喊他一聲正弟,她又覺得太過親暱,若是硬生生的喊他蘇正弟,那還不讓蘇家人生疑心,所以從她出現在聞朝,她從來沒有喊過蘇正弟一聲。
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蘇正弟居然會這麼在乎,他湊着她很近很近,身子都快貼上她。
劉杏兒別過臉想要躲,蘇正弟皺着眉。
“怎麼?我們成親那麼久,我連碰都不能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