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你當面給我調一杯酒就行,進店吧,店裏就有酒吧吧檯。”說完,我便將李繁森引到吧檯前。
李繁森進入恐怖書店後,一臉驚恐,先前因爲怯懦而抖動的身軀,顫抖得更厲害了,估計是木製高臺和紅皮燈籠等佈置,給他造成了難以言狀的精神衝擊。
他想不懂爲何有人開這種書店,就不怕嚇壞顧客麼?
其實不單單他不懂,連我這個名義上的書店老闆也不懂,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書店,這不是在寒磣人麼。
沒錯,雖然在管理守則上,我是恐怖書店的第十任書店管理員,但在真正店主不出世的情況下,我就是別人眼內的書店老闆,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雖然李繁森很畏懼眼前書店,但迫於生計,他也只好乖乖地越過吧檯,來到古董酒櫃前。
這個古董酒櫃通體血紅,彷彿由鮮血澆灌而成,把李繁森嚇得不輕。
不過看到古董酒櫃裏琳琅滿目的酒,李繁森一時忘記恐懼,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老闆,你這裏的酒可真多啊,不但有香檳、朗姆等外國名酒,居然還有我們南黔的茅臺酒。”
面對酒櫃中各式各樣的酒,李繁森一副如數家珍的模樣,似乎對酒真的很瞭解。
我愕然了,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十八歲少年,怎麼會對酒這麼瞭解?
認識一些名酒不奇怪,畢竟名酒的知名度很高,也許他看電視見過,但對於一些不知名的小家之酒,李繁森也娓娓道來,說得頭頭是道。
“自己該不會遇到一個酒神了吧?十八歲的酒神?太荒唐了,真是時代已變。”不過荒唐歸荒唐,我越發覺得李繁森並不簡單,如果他真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少年,怎麼對酒這麼認識?這人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祕密。
但我經過無休止的苦思冥想,都猜不出李繁森的祕密,只好認真觀看李繁森的調酒操作:“算了,每個人都有其祕密,也許這不是我隨意涉足的區域,只要他對我有用,我就該信任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李繁森拿起錚亮的高腳酒杯,我覺得他渾身的氣質,霎時由懦弱轉變爲自信。
似乎眼前這位邋里邋遢的少年,天生就是一位合格的調酒師。
望着眼前的高腳酒杯,李繁森甩了甩冗長的劉海,令全神貫注的雙眼顯露出來。
那是一對精緻的眼睛,雖然其內有些疲憊不堪,但渾圓的眼珠中閃過一絲絲自信,那是對調酒的自信。
他先將高腳酒杯平放在吧檯上,然後便從古董酒櫃中拿出一瓶不知名的小家之酒。
這瓶小家之酒,都是西城特有的白酒,度數特別高,我平時連一口都不敢粘。
“拿白酒來當基酒?太烈了吧。”調製雞尾酒所用的基酒,多是朗姆、威士忌和伏特加等西酒,很少會使用華夏白酒,因爲華夏白酒實在太過霸道,難以與其他酒中和,我想不通眼前少年爲何背道而馳:“這李繁森究竟是夜郎自大,還是真有本事呢?拭目以待吧。”
接着,李繁森用盎司杯量了30毫升白酒。
所謂盎司杯,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量酒杯,這個微型酒吧上應有盡有,不但有盎司杯,還有搖酒器之類的調酒工具。
用盎司杯量好白酒後,李繁森便停止手上動作,望着我詢問道:“這裏有冰塊嗎,我找不到。”
“那裏有臺製冰機,製冰機裏面應該有冰塊。”我一邊回答,一邊指向奶茶操作檯內側。
那裏靜靜躺着幾臺機器,其中一臺就是製冰所用的製冰機。
酒吧吧檯和奶茶操作檯是緊緊相連的,也就是說,從酒吧酒吧內側,可以直接去往奶茶操作檯內側。
用冰夾捎上一兩塊堅冰後,李繁森便返回微型吧檯,將冰塊放入高腳酒杯中。
之後,李繁森便將盎司杯中量好的白酒,倒入搖酒杯中。
做完這一切後,李繁森照瓢畫葫地量了10毫升葡萄紅酒、10毫升伏特加酒和15毫升椰汁。
當然,上述這三種輔助原料,也被先後倒入搖酒杯中。
輔助原料已經弄好,李繁森再次來到製冰機前,取了兩塊小冰塊,將它們投放在搖酒杯中。
此時此刻,小小的搖酒杯中,不但含有作爲基酒的白酒,還有冰塊、葡萄紅酒、伏特加和椰汁等輔助用料。
隨着邋里邋遢的李繁森,小心翼翼地蓋好搖酒器,他便用右手大拇指摁住搖酒器頭部,右手其他手指則抱住搖酒器。
而他的左手小拇指則選擇勾住搖酒器底部,至於左手其他手指,則和右手其他手指一樣,均勻地抱住搖酒器。
確認搖酒器已被抱穩,他便雙手翕動,上下搖動了起來,令恐怖書店中響起一股搖骰子的聲音。
在李繁森搖酒的間隙中,我忽然注意到他的雙臂。
他雙臂上攀滿條式傷痕,而且這些傷痕仍未徹底結痂,一些血絲從中滲出,令這兩條手臂血跡斑斑。
“這些傷痕很像鞭傷,難道眼前少年曾被人毒打?誰的心腸這麼壞?”我漸漸陷入了沉思。
不過我沒有沉思多久,幾分鐘後,李繁森停止搖酒的動作驚醒了我。
我循着目光往李繁森望去,他先將高腳酒杯中的冰倒掉,然後才把搖酒器中的酒倒入高腳酒杯。
放入一片橢圓檸檬片,再插上一根紅白相間的吸管,一杯美味的雞尾酒就調製而成了。
“老闆,這是特意爲你調製的雞尾酒,名字就叫紅白柔情吧。”李繁森揹着右手微微彎腰,做出一個請喝酒的姿勢,狀若一個謙虛的歐洲紳士。
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白T恤加牛仔褲,而是一套文質彬彬的黑西裝,那就真的是一位歐洲紳士了。
好一杯紅白柔情,既有椰汁的白亮,又有葡萄紅酒的典雅,這兩者融合在一起,有一種很強的視野衝擊。
我端起高腳酒吧聞了一下,濃稠的香味撲鼻而來,挑撥起心中的興致。
我直接一口悶了,香綿可口的混合酒水即刻潤滑喉嚨,給人一種溫馨爽適的感覺。
“你是怎麼將白酒的烈性驅散的?太神奇了,這杯紅白柔情保留有白酒的清香味,卻不像白酒那般濃烈,很適合我這種不常喝酒的人。”剛放下高腳酒杯的我,忍不住開口詢問。
“很簡單啊,白酒純烈,紅酒醇厚,兩者相和,就能中和掉一些白酒的烈性,至於剩下的烈性,用椰汁等甜果味消除。”見我臉上洋溢着滿意,李繁森心花怒放地解釋。
“你太厲害了,完全有資格在大酒吧當調酒師,真的要窩在我這間小店?埋沒人才了。”我可惜地嘆道。
李繁森卻沒聽懂話中的可惜,手足舞蹈般驚呼:“老闆,你這是打算請我了?”
“當然得請你啊,你這調酒技術老絕活了,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你,今天可以直接上班嗎?”將遇良才,我開門見山地說道。
“但我的衣着太邋遢了,會嚇走不少顧客吧。”沒在調酒的李繁森,頓時恢復懦弱自卑的表情。
“這有什麼,你再邋遢,能有書店本身嚇走的顧客多麼,再說衣着只是個小問題,好好收拾一番就行了。”我心中毫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待會預支給你一千塊工資,你去好好收拾一下,買幾套乾淨的衣服吧。”
既然談到了工資,我便順口問道:“你對工資待遇有什麼要求,有的話可以說說。”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招聘員工,並不知道給多少工資合適,所以招聘啓事上沒寫工資待遇。
“工資的話,一個月一千?還是一個月兩千?要不老闆你自己決定吧,小森實在不知該領多少工資。”李繁森耷拉着頭,一副糾結模樣,可見真不懂工資的門道。
我這纔想起眼前少年還是個孩子,哪裏懂得金錢的概念,當即回道:“一個月一兩千也太少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月四千,記得好好工作。”
“那謝謝老闆了,小森一定好好工作。”李繁森喜出望外地連忙致謝,他原先以爲只能領兩千工資,但現在憑空多了幾倍工資,怎麼不高興呢?
其實一月四千的工資並不是很高,只是少年涉世未深過於驚喜,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能隨意浪費,畢竟書店其他崗位還需招人,到時候還需支付好幾份工資。
對,父母人間蒸發後,旗下公司變成我的公司,加上我突然成爲蛇樓房東,憑空擁有一棟九層房產,按道理來說我並不缺錢,就算開出月萬的工資都可以。
但我這個人講究遵循市場規則,既然西城店員的平均工資是四千,我也該遵循這個規則,最多給李繁森四千的工資,要不然未免太浮躁。
而且還是剛纔那句話,我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公司資金是父母的血肉,自己怎可過多動用?至於蛇樓房產,只有顧雅一人租住,不過一個月收租200塊,又能賺多少錢?
我有想過將蛇樓上面的樓層賣了,但蛇樓涉及的隱祕過多,我怕招惹來大麻煩。
而且恐怖書店估計還能擴建,若是擅自將其他樓層賣了,可能會作繭自縛。
更重要的是,504房的女鬼還未解決,我也不敢隨便將蛇樓其他樓層賣了,如果隨便將蛇樓其他樓層賣了,這不是害人害己麼?
我也想過用書店營業額,來提高李繁森的工資,但書店剛剛開張,營業額還是零,連支付李繁森的基本工資都不夠,那裏有錢提高李繁森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