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封城有些無奈的看着老爺子，不知道他這是不是裝的。
老爺子雖然身體沒那麼好，但是之前也沒說像現在這樣咳得上不來氣過。
尤其現在又是趕在這樣的時候，他真的信不着他。
程俏幫着順氣，過了一會，老爺子收住了。
他深呼吸好幾下，然後纔看着鬱封城，“我叫你回來，你說還能是什麼事情。”
鬱封城呵了一下，“行吧，我也猜到了，說吧，你們什麼意思。”
這次沒用老爺子說話，是程俏開口的，“阿城，我爸之前算的日子我覺得不錯，要不我們訂婚，就在那天吧，你說不想結婚，這個我也依着你，先訂婚，如果下半年你還是不想結婚，我們就不結，如何”
鬱封城盯着程俏看，暫時沒回答。
程俏嘆了口氣，“我們各退一步不行麼，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了。”
老爺子在旁邊也說，“就這樣吧，俏俏今天過來找我，說是不想逼你太狠，就先只訂婚，後面你想要結婚的時候再結，不想的話，她也願意等你。”
說完這話，老爺子語氣又嚴厲了起來，“你這孩子，你還想怎麼樣，俏俏已經退步到這樣的地步了，你總要給她一個臺階，因爲你的這點破事，俏俏在程家那邊也很難交代。”
鬱封城想了想，看着老爺子，“爺爺，你之前不是也挺喜歡安安的麼”
一下子提到寧安，程俏就轉頭閉了眼睛，不想讓自己眼裏的受傷和不甘心被人察覺。
老爺子那邊一愣，有些意外鬱封城直接說了這樣的話。
他看着鬱封城，有些語重心長，“阿城，爺爺是挺喜歡安安那個孩子，挺乖的，當年那個事情，也不是她的錯，這些爺爺都能理解，但是，你要清楚，你們兩個已經離婚了，那件事情，當時沒爆出來，過了兩年我們就不能再給別人機會，把這個事情翻出來，你懂麼，我們鬱家丟不起那個人。”
可能是顧慮程俏的感受，老爺子又說，“你和安安離婚了就是離婚了，而且俏俏也很不錯，配你綽綽有餘。”
鬱封城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們鬱家的面子，比我後半輩子的幸福，來的都重要。”
老爺子一聽見他這話，就拍了一下桌子，“你胡說什麼呢。”
他看了一眼程俏，“你和俏俏，以後也會好的，會好的。”
程俏過了一會才調節好心情，轉過來看着鬱封城，“阿城，你就告訴我訂婚你願不願意，我知道現在我也沒辦法要求太多，我只是想訂婚。”
老爺子幾乎不給鬱封城說話的機會，直接拍板決定，“同意了，我說同意，他就是同意了。”
他把相冊收在抽屜裏面，話接着對程俏說，“俏俏，晚一些我給你爺爺打電話，你父母那邊我也會說清楚的，按照你爸算出來的日子，我們着手準備，先訂婚。”
他想了想，視線落在了程俏的肚子上，思量了一下才開口，“至於結婚，到時候可能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程俏看見了老爺子的眼神，下意識的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現在沒事就對天祈禱，希望能得償所願。
那時候，鬱封城就是再怎麼不願意，他也沒了辦法。
兩個人有孩子牽連，鬱封城和寧安之間，就永遠都沒辦法在一起。
鬱封城的視線也落在了程俏的肚子上，他們兩個的眼神和動作，鬱封城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眼睛微微的眯起來，過了好半天，纔對着程俏，“程俏，希望你不後悔。”
老爺子拿過旁邊的柺杖，慢慢的站起來，“少在那裏給我放狠話，我跟你說，沒有用，俏俏以後進門，你要是敢虧待她，我第一個不會同意的，你那點小心思，趁早給我歇了。”
程俏滿眼的感激，看着老爺子，“謝謝爺爺。”
老爺子又笑起來，“傻孩子，和我說什麼謝謝。”
他接着又說，“時間不早了，今天就不留你喫飯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我一會就給你爺爺打電話，商量一下細節。”
程俏點點頭，然後轉頭看着鬱封城，“阿城，你送我出去吧。”
鬱封城盯着她看了兩秒，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程俏不管那麼多，先一步走出了書房。
老爺子拄着柺杖，“快去吧，送送人家。”
鬱封城擡腳也跟着出去了。
程俏在樓梯口那邊站住，明顯是在等着他。
鬱封城走的有些緩慢，走到程俏跟前了，程俏才笑，“怎麼了，生我的氣啦。”
也不管鬱封城是什麼反應，她慢慢的下臺階，“沒辦法啊，我要是不這樣，你也不可能答應我訂婚，阿城，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我是有多愛你。”
鬱封城冷着一張臉跟着下樓，眼角能看見程俏的側臉。
她好像很高興。
鬱封城有些恍惚，他和程俏的關係一直都還可以，從小玩到大，交情還是在的。
但是程俏剛纔說，她很久以前就喜歡他了，他很意外。
在他的印象裏，程俏就是朋友，怎麼可能很早就喜歡自己呢。
兩個人從主樓出去。
鬱封城停頓了一下，終於主動開口一次了，他說，“程俏，你知道我迄今爲止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麼”
不用程俏回答，他自己說，“不是和寧安離婚，因爲我們兩個那個時候，離婚是個畢然的結局，我和她對彼此太不夠坦率，也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當時出了那樣的事情，自然是先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選項，所以離婚，應該是躲不開的。”
他雙手插兜，步伐緩慢，姿態隨意。
“我最後悔的，是後來和你交往。”鬱封城的聲音很輕，帶着一些自嘲。
程俏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
鬱封城卻沒停，接着往門口那邊走，“那時候我相親太多，一個都定不下來，我媽說，興許我是沒忘記寧安，但是寧安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程俏的臉瞬間就白了。
鬱封城站住，回身看她，嘴角帶着一抹笑意，看起來更像是諷刺，“我媽說，你在某些時候，其實和寧安很像，興許和你在一起，我能慢慢的忘記上一段的婚姻。”
他笑了起來，“不過，結果你看見了，還是不行。”
鬱封城完全不顧程俏慘白着一張臉，明顯有些虛脫的樣子，“所以，你之前看不上寧安什麼呢，你連做她的替身都不行，你有什麼好瞧不起她的。”
程俏捂着胸口，慢慢的彎腰下來。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舒服。
她咬着牙，“阿城，你非要這麼對我麼。”
鬱封城冷眼站在不遠處，“我說過了，讓你別後悔。”
程俏慢慢的擡頭看着鬱封城，半晌後卻突然笑了，“是啊，我也告訴我自己，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