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白鵬飛還沒答應下來,只見青鸞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喘着氣兒稟告道:“側妃娘娘,大事不好了,金夫人她,小產了!”
一聽到金顏嬌小產的消息,白鳳兮和西林燕臉上,同時露出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
慕容琳卻滿面擔憂的走上前,握住白鳳兮的手,安置道:“鳳姐姐,子嗣的事兒非同小可,這明擺着是金顏嬌故伎重施,衝着西廂那一位去的,您可千萬別跟上回那樣,頭腦一熱,就又衝動的把自身給攙和進去了!”
“放心吧,我的琳妹妹,姐姐我自有分寸!”白鳳兮拍着她的手背,反過來把她安慰了一通,又吩咐寒冬準備轎輦,打算往藏金閣去探視一番。
倒也不是她要去看笑話,只是因爲王妃還在閉目思過,整個端親王府裏就屬她的資歷最老,位份最高,所以自然得由她前往藏金閣主持大局!
三人紛紛上了轎輦,一行人匆匆的趕往藏金閣,白鵬飛也悶不吭聲的跟了過去,按道理說,王府內眷的瑣事,外人不得攙和,而且還是小產這種忌諱男人的事情,可因事出突然,衆人皆匆匆忙忙,倒也沒多留意,身後竟然莫名跟了一個外男。
當他們到達東廂時,白鳳兮把弟弟攔在寢殿外,自己領着慕容琳,西林燕一同走了進去,剛入寢房,撲鼻一股血腥濃郁,薰得的人毛骨悚然,丫鬟和嬤嬤端着一盆盆血水,忙進忙出,亂作一團!
文軒早已來到,此刻什麼忌諱都全然顧不得了,守在六尺寬的合歡牀旁,不時低頭安慰一下痛哭不止的金顏嬌。
他斯文俊雅的面容,此刻佈滿惋惜之色,王府的子嗣本就單薄,金顏嬌雖然讓他徹底失望,但孩子無辜,所以此胎,他還是十分看重的,沒想到,竟然會這樣輕易的就沒了,哪怕他素來是個心狠之人,也免不了心痛一番!
“二爺,您一定要給妾身做主啊,殺了納蘭茗慎那個惡毒的賤婦,爲咱們枉死的兒子報仇雪恨……”金顏嬌音色淒厲的哀嚎,蓬着一頭被汗水打溼的長髮,半臥在大紅緞鴛鴦錦被裏,面無人色,脣亦蒼白,淚水如珍珠般不停地從核桃似的眼睛裏滾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宛如即將枯萎的百合花,十足的我見猶憐模樣。
“你放心,這件事本王今天定會查他個水落石出。”文軒輕聲安慰着她,並扶着她起來,將一個鵝羽軟枕塞子她後背,是她更加舒服的半倚着。
然後,他擡眼迅疾地掃過四周,面色微露陰寒:“慎側妃怎麼還沒過來?她負責協理府中事宜,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怎能不來照看一下呢?”
白鳳兮正在偷偷地和金顏嬌對橫,忽聽文軒發問,忙收斂眼風,笑道:“妾身趕來之前,已經派青鸞去請了,估摸着這會子也該到了!”
正說着這話,茗慎便已經扶着靈犀的手踏入了殿內,血腥之氣沖鼻而來,她只得生生忍住那股噁心,欠身恭謹道:“妾身給王爺請安,給鳳姐姐請安,不知金夫人怎麼樣了?胎兒可有保住?”
聞此一問,金顏嬌立馬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那副悽慘的模樣讓人看着,當真也怪可憐見的。
這時,侍候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鬟驟然出聲,一邊用帕子拭着眼角,一邊惱恨的橫着茗慎開口:“側妃娘娘何必明知故問?若不是您吩咐那幾個嬤嬤整日施刑虐待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又豈會莫名其妙就小產了?可憐的夫人啊,您還這樣的年輕,卻再也不能夠生養了……”
衆人齊齊看向這名小丫鬟,十來歲的年紀,梳着雙丫髻,身穿淺金暖段繡花褙子,滿臉皆是激憤之色。
白鳳兮皺起眉頭瞥了一眼這丫鬟,又轉過臉去,撇起了脣角輕哼道:“金夫人慣會調﹡教人的,這小丫頭不過十來歲,舌頭就活靈活現的,說起話來,更是一套連着一套的,把我們這些做主子的,都斥的有口難辯了!”
西林燕歪着頭,眼裏露出一絲疑惑:“這話怎麼聽着那麼耳熟呢?總覺得以前在哪聽過似的!”
“幾年前,鳳側妃罰金夫人在鳳儀閣抄寫《女戒》導致小產,當時她身邊的陪嫁丫鬟如玉,也說過類似於這小丫頭剛纔的話!”慕容琳悠然一笑,短短几句話便起到了一語驚醒夢中人效果。
金顏嬌頓時心虛,猛地坐了起來,指着慕容琳急道:“琳姐姐這話是何意?難道我還能自己弄掉了自己的孩子,去誣陷給慎側妃不成?”
“你們全都閉嘴!”文軒目露警戒的冷喝,轉而有些猶疑的望着茗慎:“慎卿,是不是你做的?”
“妾身說自己是清白無辜的,王爺可願意相信?”茗慎揚起臉蛋對視着文軒,一雙圓轉清澄的眼睛,閃爍着小鹿般溼漉漉的無辜和期盼。
許久後,文軒用探尋的口氣,溫柔道:“可有證據?”
茗慎聞言,頓時莞爾一笑,如同嬌豔的玫瑰舒展花瓣,漸次開放:“請王爺准許妾身與這丫頭對質?”
文軒點了頭,表示同意,並吩咐事情還未查清楚之前,茗慎可以起身回話。
於是,茗慎站了起來,緩步逼近那個年僅十來歲的小丫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名喚如意,只是侍候金夫人的一個小丫鬟!”如意心虛的別開臉,語調生硬的回道。
茗慎並不介意她的無禮,繼續問道:“你說是本側妃命嬤嬤們虐待你家夫人,可有證據?”
如意一臉憤慨道:“留在西廂的看管金夫人的嬤嬤們,都是人證,她們剛剛已經全部招認,說是你授意她們這樣做的!”
茗慎聽完,心中當下有了計較,轉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文軒:“既然如此,就把那些嬤嬤一起傳來跟妾身對質,可好?”
文軒又點了點頭,吩咐白鵬飛親自去將人帶來,約莫片刻功夫,四名嬤嬤全部帶到,她們畏畏縮縮的匍匐在地,隱約帶着點心虛的膽怯。
茗慎目中帶笑,一一掃過她們的身軀,問道:“是本側妃命你們虐待金夫人的?”
“是……是的……”
“可不就是娘娘您吩咐的嗎?”
“要不是娘娘吩咐,奴才們哪敢冒犯身懷有孕的金夫人呀?”
“對,對,娘娘還說,出了事您給奴才們擔着,所以奴才們纔敢這樣的!”
“果然是衆口一致啊!”茗慎嗤笑一聲,又問:“既然你們都道是本側妃下令讓你們害金夫人的,那麼你們倒是說說,本側妃哪一天?哪一個時辰?在哪個地方給你們下的命令?還有,嬤嬤們也要招出來,本側妃命你們用的什麼刑,竟然讓金夫人毫髮無損的就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