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聽到外面一問一答聲,隨後對面的屏風後傳出婉轉的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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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另一桌的謝依依放下毛筆,鄭若依神色不變,手上卻微微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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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她放下筆,輕輕對着畫紙吹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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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拿畫紙,繞過屏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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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目光又投注下來,不知道是哪位,鄭若依將畫好的畫交給上前的太監,回到原位,這下是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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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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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聽着是方纔沒有聽過的聲音,應當是另外一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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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皇后娘娘的同意下,謝依依被賜下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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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喜不自勝的謝恩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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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有山,意境倒也不錯,不過一刻鐘多些的時間就能畫到這般,確實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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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瞧了幾眼,控制住喉嚨裏的癢意,平淡誇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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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不適便不用強撐,這自有貴妃和賢妃,別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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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出聲的陛下,敏銳聽到皇后抑制住的咳嗽聲,頓時關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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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關懷,臣妾無礙。”皇后娘娘看向陛下,掩飾在嘴前的手放下,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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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屆秀女入宮是大事,若陛下有正事,皇后娘娘鳳體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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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這般將這一批秀女看過後,剩下的就由臣妾和賢妃看守着,陛下與娘娘看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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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貴妃笑語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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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皇后說什麼,皇帝便一點頭,皇后自然就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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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上首衆人的目光皆朝第二位秀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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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數道目光帶有穿透性的落到身上,鄭若依頭皮一陣發麻間,聽到一道低沉的男聲平淡卻帶着壓迫力的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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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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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腹前的雙手一緊,有汗水溢出,同時鄭若依溫順的緩緩揚起腦袋,目光不敢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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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纖細的睫毛顫動,細長的秀眉和靈動的杏目都是低垂,紅潤的脣瓣微抿,雪白無瑕的面龐顯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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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麗可人,身姿苗條勻稱,步搖微晃,更添俏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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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頷首,“是個可人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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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挑眉看去,不知是否在他的目光下,微微昂頭的美人,眼尾逐漸泛上點紅暈,極爲羞怯的模樣,顯露點點的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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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微動,順着皇后的話道:“不錯,那便留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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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笑點頭,另外的何貴妃和賢妃看着我見猶憐的美人兒,笑容一頓,隨即又再次的浮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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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男爵府嫡長女,賜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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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尖銳的聲音響在大殿,鄭若依身體猛的繃緊,緊接着放鬆開,緩緩的跪下俯身,身姿優美動人,嗓音柔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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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賢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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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接下去的三位秀女表現得平平無奇又有珠玉在前,都是落選賜了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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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都還不能流露出異樣的表情,都是得露出笑容,跪下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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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謝依依在前,鄭若依第二,身後三個落選秀女依次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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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朝着來的偏殿走去,大殿外的太監繼續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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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外的嬤嬤看過她們腰間佩戴的玉牌或木牌,將她們分成兩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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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依依和鄭容依自然去到入選的秀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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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是這一屆的成功入選者,此後一生都要在這皇宮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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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覺得今日的陽光有些耀眼,太過炫目,太過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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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伸手擋了擋太陽,指尖悄然拂過眼尾,一點水意拭去,再擡頭,臉上是無懈可擊的端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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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大的大選便是落幕了,明日所有的秀女都會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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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入選秀女,等候聖旨,還要進宮,在之後就沒有出去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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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宮門,待到那些世家高官的小姐依次的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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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遠看到忠勇男爵府的馬車,鄭若依保持姿態優美的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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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有她一人於馬車上時,她笑容完全消散,眉眼滿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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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喧囂雜亂的鬧市逐漸落在後面,在到了清幽些的府宅前,馬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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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睜開眼睛,眼裏的傷感悄然退去,臉上浮現歡喜的笑意,探過身,踩着車伕搬出來的木凳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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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到府中,丫鬟上前帶領,沒走幾步,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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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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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小跑到鄭若依的身前,眼裏帶着欣喜激動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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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緩緩停下腳步,走到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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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以眼神示意碧水安分些,四人朝着正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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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座坐着一箇中年男人和張氏,下面兩列其他年輕少爺小姐,鄭若依則是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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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暗道:府裏對這次的選秀還真的很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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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心中的想法消散,在侍女一左一右下,鄭若依越過門檻,微長的裙襬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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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看向端正坐立的男人,卻是越走越慢,下巴微擡,略帶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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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人訓斥她,而是盡皆起身,都是知道她已經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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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位分是什麼,但已經是要進宮伺候皇上的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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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碼對那些異母的兄弟姐妹,鄭若依不需要再互相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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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掉姐妹們的嫉妒眼神,她上前施施然對着男子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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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目光略帶複雜的看着微低頭顯得有些柔順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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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不受他重視的大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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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陛下登基三年,初次召開盛大的選秀,怕是接下去幾年都不會再有這般的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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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子嗣空虛不過兩位皇子,一個公主,可想而知多少人起了心思,削尖了腦袋都要將家裏的女兒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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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落魄的忠勇男爵府自然將族裏適齡女兒都送去,家族助力是沒有的,全靠她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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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的是她們全部被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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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沒想到的是府中自小被忽視的大女兒靠着自己的能力入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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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難得和顏悅色道:“馬車奔波疲累,好在已經入選,要不了幾天聖旨便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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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快快去歇息,入宮所需府中自會爲你備好,無需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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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依心中一定,對於這事她並不意外,但一家之主這般當着衆人說了,更是給了她一劑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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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最重要的自然是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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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笑容一僵,原本想着原配所出的長女出嫁,直接將原配的嫁妝給她,府裏就不需要再添嫁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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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出了這事,府中還要另出一筆不小的銀子,她只覺得一陣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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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氏這會兒也不會表現出來,還得滿懷關心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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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這進宮好些日子了,大姑娘清瘦了不少,好在愈發端莊得體了,讓誰看了都說不出不好的,便快快回院中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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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一副小女兒姿態,一手捏着玉牌,臉上帶着些羞紅的應好,再便由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帶着迴向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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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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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張氏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欲言又止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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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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