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害死了我的朋友,又覺得那人害了我這麼多年。
</p>
再到這幾年,總是會回想起以前還在讀書的時候,尤其是小學的時候……”
</p>
吳曉娟淡聲說道。
</p>
小學的時候,她爸媽離婚,她與爸爸生活,他很快就另娶了,說不上被虐待,但也不受重視。
</p>
那時候小學住校,李雨晴聽了,就覺得她是多不受待見的小可憐小白菜。
</p>
她日常帶喫的,還帶了一個很漂亮的盒子,牛奶,糖果、零食,隔一段時間就將那填充起來。
</p>
李雨晴脾氣有些差,好的時候還看不出來。
</p>
她自己也是有脾氣的,有時二人爭執起來,互不說話,然後她就和其她的人玩,李雨晴就哭起來,開始給她遞紙條。
</p>
那時候覺得這朋友可真是小題大做。
</p>
但也不否認,看出自己在朋友心裏的位置多重要,感覺自己被在乎,被關注着,那感受可真好啊!
</p>
她高二不讀了,就在江市打工,那是最後一次聯絡,她當天下午就去到李雨晴的家。
</p>
二人坐了片刻,聊了片刻,然後她應下了對方的請求。
</p>
各大的藥店,處方藥買不了,但總有一些小藥店錢多些,在那磨久了,一瓶藥還是買來了。
</p>
在週末回家的時候,她帶給了她,然後就成了那樣子。
</p>
永遠忘不了那時候少女接過那瓶藥,笑得多開心啊,如同得了一罐甜美的糖果一樣。
</p>
讓她又想起以前小學的經歷,女孩笑容也是這麼燦爛,眼神也是極滿足。
</p>
但誰知道不久後就成了那樣子啊。
</p>
“我經常在想,我怨着她,她是不是在喫下安眠藥,那夜晚的時候也怨我。
</p>
怨我應了她的要求,給她買了安眠藥、交給了她……”
</p>
吳曉娟突然輕聲說道。
</p>
孫子云看去,就看她眼神有些恍惚,“我查過,似乎喫大量安眠藥在要死之前會很痛苦。
</p>
想要求救說不出話,喊不出話…
</p>
會不會在要窒息的那一瞬間她後悔了,但喊不出聲來。
</p>
她父母就在隔壁,一瞬間她是不是在掙扎,所以她是不是會恨……我?”
</p>
吳曉娟聲音逐漸變得艱難,眼眶迅速發紅,眼裏水光閃動。
</p>
“我覺得我和她會是那樣一生的朋友,平日沒什麼接觸,但一年總要去找她說說話,坐會兒的朋友。
</p>
也許多年後感情不會太深厚,但總是將她當做朋友的。
</p>
我怨恨她同樣將我當朋友,可能預想到我給她安眠藥,她死去……
</p>
她知道我會難過,心理受到折磨,但卻依舊讓我買。
</p>
我同樣的,她就那樣死了,我很害怕她死的時候、會不會很痛苦!”
</p>
朋友啊!
</p>
孫子云用力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將其它不適的感觸吞嚥下去。
</p>
顫顫巍巍的拿出紙巾遞給吳曉娟。
</p>
她垂下淚眼,將臉上的淚水擦掉。
</p>
隨即二人對視一眼,能看到對方強做出來的鎮定。
</p>
“總之如今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再想其它的了,以後我就清明節回來一趟。”
</p>
吳曉娟攥緊了半溼的紙巾,啞聲說道。
</p>
孫子云問道:“那你有怪過、她的父母嗎?”
</p>
吳曉娟擡眸看她,搖搖頭。
</p>
她覺得自己也許算是無辜的,但對於兩個老人來說,女兒只有她們這兩個朋友,她只有這兩個機會。
</p>
如果沒有她,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p>
“叔叔阿姨頭幾年把我趕出去,現在任由我進門,就是不理我。”
</p>
吳曉娟低着頭自嘲的笑笑,不再說了。
</p>
“那事不久前,寒假的時候我去過她家兩次,你說如果那時候我看出了什麼,好好的勸勸她,會不會就沒有這樣的事了?”
</p>
孫子云聲音飄渺的說道。
</p>
吳曉娟沒有多想,搖頭道:“這怎麼能看出來。
</p>
叔叔阿姨多在乎她,衣食住行樣樣小心不也都沒有看出來,那、誰會知道啊?
</p>
知道的時候都已經遲了。”
</p>
孫子云低頭,指尖掐在掌心中,緊咬牙關。
</p>
可她是知道的,知道的很清楚。
</p>
這一刻她很清晰知道自己是不如吳曉娟的。
</p>
吳曉娟會關心她吞下安眠藥自殺時,會不會很痛苦?
</p>
能察覺到她有怨氣,但沒有太多恨。
</p>
孫子云毫不懷疑,如果重生的是吳曉娟,她一定會阻止李雨晴自殺!
</p>
而她有了機會、卻是冷漠旁觀。
</p>
前世遭受那樣痛苦,今生讓她的朋友同樣遭受。
</p>
孫子云突然很不想再這樣面對吳曉娟,而吳曉娟也不想再多說了。
</p>
二人關係已不再像之前那般親密,但也都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