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出來那天,是顧燁開車來接的我。
我走出警察局,陽光灼灼的照射在我的身上,讓我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眼睛。
顧燁沒說話,一臉冷淡的靠在車前,面無表情的睨着我。
我看着他,最終還是朝他走了過去,對他莞爾一笑,“還生氣呢?”
對於我的笑,他似乎並不以爲然,反而是冷淡的開口,“榮總的事豈是我能管得了的。上車吧,董事長還在公司等你。”
聞言,我一怔。
隨即顧燁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榮盛能這麼快擺脫危機,沈彥遲這回功不可沒,他爲你主動出頭協助調查證據,爲榮盛擺脫嫌疑,現在全公司上下幾乎無人不知,都一致的認爲沈彥遲主動出手幫忙,是念在合作公司的情分上,但是知道實情的人,誰都看得出,他忽然如此好心,其實只不過是爲搏美人一笑而已。”
說完,他略微嘲諷一笑,“你認爲呢,榮總?”
我開車門的動作稍稍頓了下,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打開車門坐上了車,等到顧燁也上車之後,我才語氣略微僵硬的說,“這是偶然,我事先不知道他會幫我。”
“包括他從警局接走你,也是意外?”顧燁繼續陰陽怪氣。
我挑眉,“當然,我也並不知情。”
“即便如此,你也還是跟着他一起離開了,並且在他那裏宿了一晚?”顧燁冷笑。
我的眉頭立刻皺的更深。
“顧燁,我和他什麼也沒有發生,他也只是純粹的幫我,那天晚上他從警局帶走我,其實是帶我去見了黃權的妻子,等到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便在那裏睡了一晚,你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了,可以嗎?”
“幫?”顧燁輕聲一笑,“榮曦,真的是我胡亂猜測麼?你自己沒發現你對他已經在開始慢慢的改變tai度了麼?你別忘了,他不過是在贖罪而已,爲你們死去的孩子。”
提起瑞恩,我下意識的一陣反感,語氣也抑制不住的不耐煩起來,“無論如何,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會因爲他幫了榮盛這一回就對他感恩戴德,而他也不是那種因爲幫了我,趁機接近我的人。你想多了。”
“是麼?”顧燁再次冷笑出聲。
卻是道,“榮曦,那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的誰?別忘了,我也是一個男人,你讓我怎麼忍受得了其他的男人對你獻殷勤。”
聽到這裏,我感覺太陽穴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我一臉疲倦的望着他,“可我認爲,既然選擇在一起,就應該毫不懷疑的相信對方不是麼?可是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累。”
聞言,顧燁一副被我氣笑了的樣子,他連連說了幾聲好,“也對,畢竟你們夫妻一場,互相幫忙也沒什麼,倒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這些天,努力幫你收集證據,甚至沈彥遲找我要資料,我只要想着能早日把你帶出來,我也二話不說的配合了。滿心期待的來接你,以爲至少能聽到你一句半句的解釋,到頭來只是一句你累了,好好好,我不說了。”
他的話音剛落,我卻倏地一怔。
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自責與愧疚,嘴脣微動,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抱歉,這些天你也辛苦了,剛纔我說話也太沖了一些,但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顧燁沒有接話。
仍然是沉默的開車。
我識趣的閉上嘴,猜得出他現在正在氣頭上,索性不再說話。
直到下車進公司,顧燁都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臉上表情嚴肅,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原本還想拉着他說幾句,剛好楊越就來了,於是一些話頓時又收了回去,而顧燁更是不給我這個機會,頭也不回的就回了自己辦公室。
微微抿了抿脣。
楊越走向我,低聲道,“董事長在辦公室等您。”
說完還特意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應該是爲了沈總插手這件事的事而來。”
我心頭沉了沉。
但還是毅然的走了進去。
走進辦公室之後,便看到榮錦堂正站在落地窗前,對着我種的那盆波斯菊出神。
我輕輕合上門,輕咳了一聲,喊道,“外公。”
聞聲,榮錦堂緩緩回過頭來,良久,才道,“你母親小時候特別喜愛海棠花,剛纔我看到你休息室也擺了一盆,剛要仔細看看,才發現因爲太久可以打理,已經枯萎了,爲什麼不換一盆呢?”
說完他語氣中帶着一股深意說,“你是不是還想着等着它自己死灰復燃?草木無情,既然已經枯萎了,便說明它的生命力已經結束了,一直留着還不如丟掉,重新種上一盆。”
他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自然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看了眼窗臺上開的旺盛的波斯菊,然後道,“我這個人喜好沒有定性的,以前喜歡百合花,後來也喜歡過鬱金香,再到現在的波斯菊,其實花開的好不好看只是其次,我比較看重它頑強的生命力。這盆波斯菊和休息室裏的海棠花是我一起買的,買來我也都沒有管過,海棠花早已枯萎,可我的波斯菊卻生存的好好地,所以自然而然,這盆波斯菊會被我留下。至於那盆海棠,生命力明顯是不夠頑強的,但是我也不會丟掉,畢竟它曾經也是真實存在過得。”
我的這番話說完,榮錦堂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陰鬱。
過了一會兒,他纔開口,“這麼說,你並沒有要丟下過去的意思,所以沈彥遲的幫助,也是你默許的。”
兜兜轉轉,大概只有這句話纔是重點。
我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榮盛雖然和沈氏現在沒有了合作,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合作,再說了好歹也是曾經的合作伙伴,他出手幫忙也不奇怪吧?而且,我只注重過程,我要的便是早一點讓榮盛解脫嫌疑,調查清楚事情真相,至於是誰,做到了這些,我不是很在乎。”
“是嗎?”榮錦堂冷哼一聲,“可我怎麼認爲,你根本就是無法拒絕。”
說完不等我接話就再次道,“榮曦,一個人可以在同一個人身上栽兩次跟頭,但是還有第三次的話,我認爲那是無藥可救。”
然後他臉色一沉,“我無法讓你忽略過去,也不能強制性的讓你丟掉那盆海棠花,但是作爲過來人,我必須明確告訴你,沈彥遲不是你能考慮的人,以前不合適,現在也一樣!”
我頓了頓。
好半天才輕笑一聲說道,“外公您真是多慮了,原本我還不打算告訴您這個消息的,但是看您誤會對我生氣,我想還是不要隱瞞了。我已經和顧燁在一起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可能會訂婚甚至是結婚。”
話音剛落,榮錦堂忽然一臉錯愕的看着我。
“你說什麼!”
“您沒有聽錯,而我也沒有說錯。”我再一次笑着重複道。
而榮錦堂卻好久都未說得出一句話來。
我側頭看着他,“外公好像除了驚,並沒有喜。”
榮錦堂還是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然後道,“薛遲是個無辜的人,我不想拉他進入這趟渾水,而且他還年輕,我也不願用婚姻綁住他。至於顧燁,我認爲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聞言榮錦堂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才道,“你選擇顧燁,這裏面也有你叔外公的原因,是麼?”
我沒說話,但也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