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我自己都下意識一怔。
而沈彥遲卻不答話，只是依然深深地凝視着我。
此時此刻，狂跳不已的心，以及腦子裏一片空白。
都不能說明我已經亂了節奏。
大概過了好一會兒，男人的慘叫聲也消失了，下一秒，沈彥遲緩緩鬆開了我，他再次看了我一眼，卻什麼也沒說，轉身就離開。
見狀，我剛要張口喚住他，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被我生生的忍住了。
然後就這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
在等候楊越來的過程中，我一直靜靜地坐在包廂裏，腦海中反反覆覆浮現出沈彥遲的那張臉。
那天晚上回去之後，我再次失眠了。
第二天榮錦堂就把我叫回去了，電話中他說，“小曦啊，自從回來，我和你很久沒有一起喫飯了，平日裏你也工作忙，不如今天回來一起喫頓飯？”
聞言，我停頓了幾秒，應了一聲好。
回去的路上，我打了通電話給吳然，她還在睡覺，迷迷糊糊的，不過聽到她的狀態還可以，我也是放了心。
到達榮家的時候，榮錦堂並不在，楊越的叔叔說他一個人去了我母親的墓地。
我一頓，目光越過他看向不遠處的青山。
隨後楊驀對我說，“小姐，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一說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當然，您也可以說我多管閒事，可是我不忍看您和榮董兩個人剛團聚就因爲一些瑣事而離了心，這也辜負了榮董最開始的初衷。”
我再次一怔。
“小姐其實也知道，這麼些年，榮董一直耿耿於懷當年那件事，心中也一直帶着愧疚，當他知道小姐您的存在的時候，那天一整天都十分開心，我從沒有見過榮董那麼開心過，笑容就一直沒從臉上消失過。”
說到這裏，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接着道，“後來與小姐相認，把您送去華盛頓學習深造，他跟我說，對你這麼嚴厲，一方面希望你強大保護自己，若是將來有一天，他走了，他也不用再擔心您，還說您是榮馨小姐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按理說他應該將所有的好都給您，祖孫兩人共享天倫，但是他又無比清楚，在這個世界上，若是連他都離開了，小姐您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說完，楊驀輕聲嘆息了一句，“今早上榮董給您打完電話，就一個人去了墓地，自從知道您母親的墓在哪裏之後，幾乎每隔幾天他都會去看一看，有時候抱着一束花，有時候帶點喫的，然後一個人在那裏坐很久纔回來。”
“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想說什麼？”我看着他。
楊驀怔鬆了一下，隨即他道，“我只是一個外人，但是我希望榮董晚年快樂，也希望小姐不要因爲公司裏的人和事，影響您和榮董的祖孫感情。不管您喜不喜歡這種方式，他的初心從來都是好的。”
聞言，我陷入沉默。
楊驀也不再說其他，轉身走了。
而我一個人坐在客廳良久，直到榮錦堂回來了。
見到我坐在那裏，他表情詫異的看着我，“來多久了？楊驀呢？怎麼讓你一個人枯坐在這裏。”
我站起身緩緩朝他走過去伸手攙扶住他，一臉微笑，“累不累啊外公，一個人走那麼遠，下次還是讓司機送您過去，別累着了。”
榮錦堂表情頓了頓，有些狐疑的看了我幾眼，卻很快恢復一臉笑意，“沒事，不用擔心外公，多走走有助於身體血脈流通，醫生說我血壓高，要時刻注意多走動，之前沒有找到你，我也隨便了，反正都有一死，怕不得的。但是自從找到你之後，我忽然懼怕生死了，我怕還沒有安頓好你就撒手人寰，那樣我就更加無顏面對你母親了。”
我怔住。
隨着榮錦堂往茶室走，緩緩坐下，他一邊煮茶，一邊道，“這些年，我管理公司也累了，只想過一過閒雲野鶴的生活，如今有了你，我想着還是不能夠放鬆，至少得等你可以獨擋一面了，我才能徹底放手了。”
說着，他滿是笑意的看着我，“人一老就容易諸多感慨，外公問你，慈善晚宴上，我交給你的事你做好了麼？”
聞言，我下意識一愣。
見我不說話，榮錦堂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他將沏好的茶遞給我，意味深長的說，“聽顧燁說，你和沈彥遲打過照面了，其實也是正常的，現在市場上榮盛和沈氏基本上是勢均力敵，而沈氏建立已久，無論是口碑還是業界的名聲都不錯，甚至比榮盛更佔優勢，所以他同時也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現在我們兩家公司還有合作，你肯定是要和他們打交道的，也是遲早也要適應面對的。”
說着，他再次道，“小曦，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外公對你的私事和感情可以不做干涉，但是公是公，該如何就如何，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我點了點頭，“就算外公不說，我也清楚地。”
“那便最好。”
“外公之前說過，我母親的死另有蹊蹺，卻沒有繼續說下文，所以其實我母親過世，是內有隱情麼？”
聞言，榮錦堂喝茶的動作稍稍一頓。
我直直地注視着他，“是不是和我猜想的那樣，跟沈氏沈家人有關？”
榮錦堂依舊沒說話，可是他的表情遲疑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母親當年的所有經歷我基本在我爸爸那裏知道個大概，但是他也並不是一五一十全部都清楚，畢竟當年他娶妻生女，我媽令嫁，發生了什麼他也並不知道，而這段故事裏，沈博華一直扮演的是一個因爲誤會離開了我媽的角色，我不明白的是，這個整個故事裏，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依然是沉默。
而大概靜了很久，榮錦堂才緩緩地說，“你真想知道？”
我毅然點頭。
他嘆了一口氣，“小曦，你和沈彥遲已經是離婚夫妻，但我想知道，你和他還有沒有再和好的可能？畢竟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是完全放下了他。”
“外公爲什麼要這麼問？難道我母親的死真的和沈博華有關？所以您一直想要弄明白我對沈彥遲的心意到底還有多少？”
聞言，榮錦堂頓了一下，然後道，“是。”
一個字，卻直接令我的心整個涼了個透。
榮錦堂嘆息了一聲，“小曦啊，我原本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在你和沈彥遲的感情沒有徹底了結之前，至少我不會說。其實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畢竟纔是最要緊的，而如果你喜歡，我又何必去破壞你和他，我這一生唯一遺憾就是沒有找到你媽，讓她顛沛流離了那麼久，而如今找到了你，讓你幸福快樂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所以我已經放棄了。”
我聽了，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
他又道，“說起你母親的死，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以爲是受累太多，再加上有沒錢，生了病也沒有治療，而我無意中得知你母親手中有一塊價值不菲的地時，也才知道了你的存在。也正是因爲那塊地，我才順藤摸瓜的找到了當年她的所有經歷，卻無意中得知，她的死卻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人爲的。”
我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怔。
他看着我，“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不可置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她的死因也正是那塊地的誘因，沈博華和他在一起也是因爲這塊地。”
我問，“那塊地我母親爲什麼會有？”
聞言，榮錦堂陷入沉思，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說，“說起這件事的整個過程，這就真的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