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喫不喝,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嘴脣乾得脫了皮,就這樣跪在醫生家門口,一遍遍的乞求,磕頭磕到血淋淋。
那時候是夏天,傷口很快發炎流膿,漸漸發臭,隱約可見的森森白骨,她卻依然不肯退讓,不肯認輸。
直到那道門,在三天後終於開了,她頭昏眼花,已經看不清楚那人究竟長什麼模樣,便沙啞的哀求,“孫醫生!!”
“我求求您了,我只想要知道顧思年的心臟在哪裏!!”
“我保證,我守口如瓶,我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會去打擾他的生活,我只要在遠處,默默看着他就好。”
“孫醫生,我不能沒有顧思年,沒有他,我會死的!”
“您是醫生,救人不是醫生的天性嗎?那您救救我吧,救救我這條命!!”
她用三天的時間,換來了醫生的於心不忍,“他叫司曜。”
她真的,她本來告訴自己,只要看着他就好。
只要遠遠的看着他,她什麼都不做。
可是當她看見少年坐在輪椅上,被護工推出來曬太陽,耳朵裏掛着耳機,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落在了他的臉上,他隨着音樂輕輕吟唱。
那一刻,她就着魔了,接下來的一切,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十年後,少年蛻變成了男人,他摁着她的頭凌虐她,
“你先利用了孫醫生的同情心,後又不遵守自己的承諾,得知顧思年的心臟在我身上,便想盡千方百計找到我,開始偷窺我,計劃接近我!”
“舒微,你可真沉得住氣,用十年的時間,換得了我們的夫妻名分,不過,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完了!!”
“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以後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一樣一樣的全部摧毀!!”
留下狠話,司曜彷彿再無半分興致,抽身下牀,扯了條浴巾圍上,那厭惡的眼光,就跟刀子一樣,一刀刀刺穿她的心。
舒微都快忘了,其實愛一個人很難過,當初顧思年的離去讓她有多難過,現在司曜的報復,就讓她有多難過。
就像把她的心臟挖去了一塊,拿了把帶着倒刺的刀子,就在傷口那樣絞着,絞啊絞,永遠都不會停止。
總有人難過的時候,用上肝腸寸斷,那種感覺,原來是真的,她五臟六腑所有都被切斷了,血肉模糊,痛不可抑。
她毫無辦法,硬生生任由自己被千刀萬剮,舒微想自己真好運,因爲這種痛苦,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她抱着被子,什麼都看不清楚,眼裏幾乎沒有了亮光,她的全世界都沒光了,她慢慢有些哽咽,壓抑的嗚咽聲隱隱傳來。
“哭什麼?這還只是個開始。”司曜換上衣服,冷笑着道,“舒微,以後有你好受的。”
“那麼,你就等着吧,好好的給我受着。”
說罷,再不看他一眼,拉開房門揚長而去。
世界恢復寂靜,死亡一般的寂靜。
牀單上染出了一朵鮮紅的花,舒微呆呆的看着,幾秒後,再也無法抑制,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