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作弊。”
【滋滋滋——】
凌依依的頭顱,發出猶如機械般無情的聲音。
冰冷刺骨。
“是嗎?”
伊凜擡起頭,不再理會凌依依的頭顱,而是大步走向白色的光柱。
“你在——”
轟。
伊凜的右腳覆了一層漆黑的光,那是“湮滅”的力量。
一腳踩下,凌依依的頭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監察者被驅逐離場時。
伊凜回頭。
閉環斷了。
一念之間,一舉之差,一步之遙,一個“尚未來得及誕生”的世界,無聲崩滅。
世界的理重新扭成“正常”。
這最爲關鍵的0.618秒內,就是切斷閉環的唯一機會。
一旦他無法殺死凌依依,“真實唯一”將會重置,重置成十年前,小伊凜從地獄中抵達“真實唯一”那一刻。
他若一直無法殺死凌依依,那麼這個閉環,將無限地循環下去。直到數據庫內,源的耗盡。
伊凜親手將自己送進那個世界,
創造出他存在的“因”,再殺死監察者,了卻了這段“果”。
至此,伊凜親手斬斷了這個閉環。
親手殺死凌依依,殺死自己的“青梅竹馬”,殺死與自己一同誕生的“存在”,這種感覺,難以形容。甚至伊凜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空空的,蕩蕩的,就像擦掉了一段骯髒的痕跡。
在夢魘中,伊凜“殺死”了凌依依三十六億次,這第三十六億零一次“擊殺”,已經讓伊凜沒有任何感覺了,空虛的心,無風也無浪。
強烈的震動,以伊凜爲中心,在駐地中擴散。
天啓公會駐地裏,常駐人員反映極快,第一反應便是:有情況。
當李修奇、織田舞等人提刀趕來時,只看見了一位穿着古裝長袍的男人,長髮披肩,背影落寞而平靜。
四周煙塵飄起,織田舞將手按在腰間的刀上。
白色的光柱,突破了駐地的迷彩天幕,落在伊凜的面前。
莫莉、莫人敵、李二胖、蘇小素,一一前來。
他們看着那個背影,既陌生又熟悉。
一陣劇烈地疼痛,如烈火燒灼,憑空落在胸口上。
骷髏的印記正在淡去,而骷髏左眼上的“夢魘印記”,正獰笑着,吞沒“死亡”。
伊凜的額頭,同時傳來一陣陣瘙癢之感。
回來了。
曾經屬於他的一切,都回來了!
他在僞影中循環,歷經地獄磨難,踏過屍山血海,至今,他回來了!
從這一秒之後,纔是真真正正的——「未來」!
“通知李開,兩個駐地,全員警戒。”
伊凜回頭,眼中的孤傲與漠然,逐漸隱匿,取而代之的,是衆人熟悉的睿智與平靜,重新復甦。
“草?你回來了?”
李二胖一看這古裝長髮男轉頭,整個人傻眼了。
伊凜進入試煉,可是過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嗯,我回來了。”
伊凜話落,轉身踏入光柱中。
白茫茫的光柱將那落寞的身影淹沒。
……
……
與此同時。
在“監察者”死亡,伊凜的“資格”重新轉移到管理員身上時。
世界正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充斥着這個世界的“扭曲”蕩然無存。
“修正”的影響,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如潮水般退去。
在扭曲與修正的影響下的世界,從監察者死去的那一刻起,重新步入正軌。
在天啓公會雪山駐地裏,對此感官最爲強烈的,應該是莫莉了。
她痛苦地捂着腦袋,她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認知”正在受到強烈的衝擊。在她的記憶中,被掩藏的部分重新甦醒,記憶中那個怪怪的、陪伴她度過了童年的“G叔叔”,他的身影,突兀地與“伊凜”重疊合一。
有着同樣感覺的,不僅是莫莉。類似的違和感,同時出現在管理員與四位候補騎士的身邊。
嬴氏山莊,正在練劍的嬴夏,目光一凝,本該刺出的長劍,驟然一頓。
“原來是他。”
同時。
餘家。
在猛男們的團團包圍下,餘烈心享受着片刻的安寧,閉目而寐。
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年,即便如此,讓人守着睡覺這個習慣,成了餘烈心的本能,一時半會難以改去。而就在這時,半睡半醒的餘烈心,猛地從牀上彈起。
熾烈的火焰將牀板焚成焦炭。
“草草草草草草!”
餘烈心憤怒的咆哮。
房內猛男,警惕地退到房間邊緣,如臨大敵,額冒冷汗。
……
海亭市。
大工程師塔。
咣噹。
茶杯落地。
杯中滾燙的紅茶,將毯子染出了地圖的形狀。
李開驚詫地捂着自己的腦袋,一言不發。
李夫人上前,正想幫夫君揉揉太陽穴,可剛走出幾步,她同樣是面露詫異地愣在原地。
片刻後,李開夫婦面面相覷,異口同聲:“怎麼可能!”
……
借酒澆愁的趙玉龍,在黑暗中抽着煙。
啪嗒。
愕然間,趙玉龍指間夾着的煙,掉在地上。
所有在這十年間,曾與“伊凜”與“管理員”有過接觸的人,同樣被刷新的世界觀驚得說不出話來。
記憶中那張模糊的臉漸漸變得清晰。
管理員,伊凜,竟然是同一個人!
……
“終於~”
在雪山駐地的光柱旁,一隻小蝙蝠舒展腰肢,打着呵欠從漣漪中踩着光圈飛了出來,落在伊凜的肩膀上。
“無聊的部分終於結束了。”
同一時間。
在天空的中央。
猛地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小點。
漆黑的小點如濃墨,在暈開的瞬間,本是白晝的天空,一片漆黑的天幕,無聲鋪開,染黑了這個世界。
在短短的幾秒內,白晝變成黑夜。
全世界,倖存者們,震驚地看向天空,他們不知道,爲何世界會突然出現這種變故。
蹭。
蹭。
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