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人說,
人與人之間,冥冥中有着某種聯繫。
從不相識的兩人,在茫茫人海中、在街角、在橋頭、在旅館前,或許會因爲無意間一眼的對視,而感覺到印象深刻,甚至發展出一段不可描述的故事。
有人將這種玄之又玄的事,稱爲“緣分”、“第六感”、“命中註定”等等。
但伊凜現在明白了。
這種事,是有科學依據的。
“理”。
所有的一切,都有“理”聯繫其中。。
伊凜在這個世界所產生的聯繫中,或許是和師妹相處的時間最長,他和夏小蠻之間的聯繫,他們二人之間的“理”,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以至於,伊凜循着“理”的光束,一眼便找到了夏小蠻。
一剎那間的對視,讓伊凜心中唏噓不已。
百年不見,師妹老了許多。
一頭白髮,如此刺眼。
可她,容顏卻一如往昔,從未老去。
伊凜知道,這是因爲某件史詩級道具的功效。
“遙遠的理想鄉。”
……
【遙遠的理想鄉】
【品級】伴生型
【特殊】無法交易,只有在宿主死亡時,道具必定掉落。
【限制】受“湖之精靈”祝福者,方可發揮其真正威力。
【效果】持續治癒,停止衰老,永恆的妖精庇護(不可用)
【說明】用來承載潘德拉貢家族世世代代相傳的聖劍所用的“劍鞘”,古時潘德拉貢先祖誤入妖精鄉,羞澀的妖精賜於潘德拉貢家族永恆的祝福。可不知道爲什麼,祝福的同時,劍鞘彷彿伴隨着詛咒,它不是遺失、就是在準備遺失的路上。
……
百年前。
夏小蠻“親手”擊殺伊凜,讓必定掉落的【遙遠的理想鄉】轉移到她的身上。
其中“持續治癒、停止衰老”的效果,讓夏小蠻青春常駐,容顏不老。
伊凜目光橫掃。
果然,正如他感應的那般。
天劍門內,昔日的長輩,幾乎都來了。
等等。
站師妹邊上,那邋遢的酒鬼是誰?
隔着半邊天,伊凜都能從對方身上聞到濃濃的酒味。
伊凜狐疑地伸出手,在一堆“理”中抓出一束不粗也不細、尺寸一般的。
“居然是劍師兄?怎麼落魄成這樣?”
伊凜哭笑不得。
百年光陰,物是人非啊。
當年風度翩翩的美公子劍南春,如今也面臨中年危機,只差禿頂了。
……
在伊凜打量着夏小蠻與劍南春,以及昔日在天劍門內的長輩時。
夏如雪也怔怔地注視着天空中那一個突然出現的身影。
一剎那,
夏如雪心裏,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具體喊什麼,夏如雪無暇去辨別。
她依稀感覺,那個聲音,在哭,在叫,像極了年幼時,她跪在夏氏帝王冢內,在父皇母后的墓碑前,孤苦無助的夏小蠻。
有些人也許沒有這種感覺。
曾經,說好的無論經過多少年、多少歲月,我一定、絕對、毫無懸念地記得曾經的容顏。
我能記得你的笑,你的美,你的五官,你的輪廓,你的音容。
可是,
其實不是的。
或許一個月、一年、兩年、十年,人仍能記得逝去的人的容貌。
但若是過了一百年呢?
無可否認的是,昔日本以爲能清晰記住的容顏,會隨着殘酷的時間流逝,逐漸在記憶中淡忘。哪怕你認爲還能清楚記得,但遺憾的是,你往往只記得一個模糊的輪廓,如同疤痕般,殘留在心底,永世難消。
或許說,那是一個“符號”。
一個名爲“林一”的符號。
印在了劍南春與夏如雪心裏。
……
在所有人眼前,
七寶琉璃樹的霞光,漫天飛舞。
那人,像是踩着七彩祥雲,降臨閻浮洲。
那一剎,在夏如雪面前,時間彷彿是停頓的。
兩者的身影逐漸重疊。
……
“相信我,我不會死,總有一天,我會踏着七彩祥雲,出現在你面前。”
“真的?”
“師兄何時騙過你。”
“拉鉤!”
“那說好了,等你一劍凌霄無人敵,便是你我重逢時。”
百年前,那一場夢,夢裏點滴,涌上夏如雪心頭。
夢裏師兄還戳了她胸胸。
她都記得的。
多少年了,她多次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
一場可笑的虛空大夢。
但她爲了這個夢,苦練劍法,清修道術,只爲了夢裏師兄的那句話。
只爲了有朝一日,當她能做到師兄說的那般,她一劍凌霄無人能敵時,師兄便會如英雄般,踏着七彩祥雲,出現在她的面前。
……
恍惚間,劍南春回過神。
他覺得眼前此妖孽,有一點點像當初的林師弟,但他知道這是錯覺,是幻覺。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林師弟早已在百年前,死在了慶都中,死在了那一場叛亂之戰裏,他用他的血,用他的命,點亮了夏小蠻的餘生,他已死,怎麼可能還活着,更何況,眼前這傢伙,是妖。
他的氣息,混在一羣妖族裏,顯得更妖了。
於是,回過神的劍南春背後紙傘一抖,千機劍出鞘,一輪光圈,以他爲中心,向四周綻放。
他雖然不理解一羣妖族出現在閻浮洲的前因後果,但妖啊,那可是妖啊,雖說不是每一隻妖都是壞的,但正所謂人妖不兩立,不久前七寶琉璃樹還在掉葉片,這轉頭就從樹裏冒出了一羣妖族,其中因果,稍作推敲,劍南春便已猜出一二。
不僅是劍南春覺得眼熟。
師畫煙、黑白二羊、任青山、花無魚、葉良辰等人,也覺得眼熟。
可他們和當年林一的感情,並沒有劍南春、夏如雪那般深厚,瞬間的恍惚後,他們便凝神以待,各自祭出法寶,準備迎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妖氣凜然必是敵。
“師妹!小心,是妖族!”
劍南春的出言提醒,不僅沒有讓夏如雪清醒過來。
夏如雪更加魔怔了。
因爲,她看見了那人,懷裏抱着一隻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