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啊!”
武藤伊凜聲音不大。
可穿透力極強。
那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他雖然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笑容像極了一個孩子。
可下一秒。
除了對眼下狀況早有心理準備的伊凜外,其他人都不禁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只因爲,
武藤伊凜說出這句話時,
聲音變了。
多了幾分稚嫩幾分甜美。
在男人渾厚的嗓音裏,摻雜了另一個天真稚嫩的女孩聲線。
原本這兩種聲音,分開來聽,都沒什麼毛病。
可強行混在一起,那問題就來了。
……他到底是男是女?
眼下。
沒有人有空思考這種關乎性別的人生哲理難題。
因爲。
在武藤伊凜說出那句話後,話音層層疊疊盪出,在空間裏迴旋。話音未落,在他腳下,那顆巨大的黑球,上面流淌的黑色黏稠的液體,順着武藤伊凜的雙腳,流入他的體內。
他此刻就像是一棵大樹,紮根在黑球上,貪婪地汲取着“養分”。
“你們都閃遠點!”
伊凜居高臨下,俯瞰地面。
他對織田舞、李長歌、汪天帝、許安靜三人一狗所在的方向,說了一句。
許安靜、李長歌同時露出懵逼的表情:“閃哪裏去?”
“越遠越好!”
伊凜道。
織田舞單手一刀插在地面,單膝跪地,穩住身體。
她深深凝視空中伊凜的背影,臉上、身上全是血。
她此刻的狀態太差了。
要不是用刀穩住,她說不定早已倒下。
空中的伊凜,不知怎的,察覺到織田舞的視線,回頭一看,恰好與織田舞對視在一起。
織田舞微微一笑:“我在這裏等。”
言下之意是,我走不動了,跑不動了,就在這裏等,無論最後的結果是生、是死,她原地等待便可,無處可去,也無需去。
這種解讀不知道正不正確。
可當下織田舞那句話、那平靜無波的眼眸、那淺淺的笑意,的確給伊凜傳達出了這麼一種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意思。
這意思,伊凜也Get到了。
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織田舞居然笑了?
今天什麼日子?
她生日?
織田舞生日什麼時候來着?不知道啊。
什麼大喜?
身在試煉裏,也沒什麼好喜的啊。
刀法突破了?
這倒是有可能。
殺怪數量破十萬了?
仔細想想,應該差不多了。
一瞬間,伊凜腦子裏閃過了種種思緒。
伊凜總覺得,現在的織田舞好像和不久前對比,又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與之前對比,少了幾分殺氣,多了幾分柔和。
嘶……這次試煉很恐怖啊,連那個織田舞都被影響了。
他看着織田舞的眼睛,那平靜的眼睛,像是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好。”
須臾後,伊凜只能說出簡單的一個字,移開目光。
織田舞單手橫刀,微微搖晃的身軀,終於穩住,巋然不動。
其他人看着空中的伊凜與地面的織田舞眉來眼去的,心裏直呼臥槽。
這時候還有空眼神交匯?
項霸天眼角抽了抽,心裏羨慕極了。可是他不敢多想,無命消受。
這種可怕的女人,也只有真的猛獸才能降服。
要麼就是倒黴到了極點,纔會被這種女人惦記上。
也不知這姓伊的是哪一種。
伊凜的注意力,重新落在武藤伊凜身上。
短短几秒的時間,武藤伊凜再起異變。
眼睛一睜一閉間,武藤伊凜重新擡起眼皮,眼白完全消失,他的眼裏,只剩下了純粹的黑色。蜿蜒扭曲的黑色血管,於眼周密佈。
“好傢伙。”
武藤伊凜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武藤伊凜說出這句話後,伊凜便明白了武藤伊凜想做什麼。
——【嗜血之災】!
這是伊凜一直忌諱莫深的技能。
對伊凜來說,這是底牌中的底牌、鬥地主中的王炸。
不過其實說白了,【嗜血之災】的技能效果,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地方。就是借用其他人的命,凝聚“血意”,強行把屬性值堆上去罷了。包括隊友們在內,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伊凜剛纔亂殺的舉動,除了明面上的目的、暗地裏的目的,其實還有一個藏在了縫隙中的目的。
那就是……凝聚【血意】!
伊凜早在初入這個心象空間時,便已經和武藤伊凜交手過。
他能借助某種力量,模擬自己所有的能力。
那麼,
武藤伊凜,又怎麼會放過伊凜的這張王炸?
所以,
在最後的最後,武藤伊凜以【嗜血之災】的狀態出現,幾乎成爲了必然發生的事情。
伊凜推測到了。
武藤伊凜也推測到伊凜推測到了。
其實也說不上推測。
兩位擁有同樣記憶、同樣心智的一人一鬼,任何選擇、任何行爲,都像是在照鏡子,幾乎不用多想,便能夠大致推測出對方的行爲模式。這也是伊凜覺得,這次試煉難度超高的原因。
原本難度只是一般般,但當伊凜出現了,伊凜來了,難度就爆表了。
“最大的對手竟是我自己啊。”
伊凜長嘆。
“是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武藤伊凜笑着迴應,於此同時,一位穿着白色校服短裙、白色過膝襪、小緞帶領巾、裙子下緣與襪子中間的腿肉白嫩光潔的少女憑空出現,一對乾乾淨淨的黑色小皮鞋不沾地,漂浮在武藤伊凜身後。
“嘶——”
所有人又倒吸了一口黑乎乎的涼氣。
不用問了!
不用想了!
這時候冒泡上線的,必然是伽倻琴美了!
石錘!
毫無懸念!
“嘩啦啦——”
曲猶憐拔出了錘子,豎瞳浮現。
陳瀟瀟渾身長出了綠色劇毒花藤,擋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