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擎明?!”秦靚看着門口站着的人,皺起了眉頭,眼中滿滿的戒備,“你來這裏幹什麼?”
路擎明沒理會她,眼睛直直的盯着躺在病牀已無聲息的路青嵐,邁步走了過來,還沒走近就被秦靚攔住,秦靚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幹什麼?“
“讓開!”路擎明的臉色更沉了,咬牙出聲。
秦靚不爲所動,依舊是攔在路擎明的面前“這裏不歡迎你,你馬上離開這裏!”
她跟路擎明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早就看他不爽了,要是他敢對路青嵐的遺體有任何一點不尊敬,秦靚發誓,她一定會把路擎明的天靈蓋擰開的!
路擎明的眼神陰冷,盯着秦靚,語氣森冷的道“你別逼我動手!”
“動手就動手,誰怕你啊!”秦靚根本不慫。
路擎明的眼中果然出現了殺意,盯着秦靚,像是要將她活拆了一般。
兩個人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一樣。
路笙禾卻突然開口“誰讓你來的?”
路擎明就像是被人突然拍了一下靈臺,整個人清醒了過來,擡眼看了一眼路笙禾後,忽然笑了起來,“聽說你這個半身不遂的姐突然死了,我覺得很開心,過來看看熱鬧,看到你痛苦的樣子,我就覺得神清氣爽。”
他臉上都是幸災樂禍,明晃晃的笑容刺激到了秦靚,這個人真是太過分了,故意往路笙禾的傷口撒鹽,氣的她直接一把拎起路擎明的領子,會拳就要打。
“住手,”路笙禾叫住了她。
秦靚不解的看着路笙禾“他羞辱姐姐!”
路笙禾依舊搖頭“我們走。”
“路笙禾?”秦靚以爲自己聽錯了,他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路擎明呢?
路笙禾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說“我不舒服,老婆。“
聽見他說不舒服,秦靚哪裏還管得上路擎明,一把丟開了路擎明,跑去扶起路笙禾,緊張的問道“你沒事吧?”
路笙禾對她虛弱的一笑“可能是一晚上沒睡,頭很暈,心跳加速,扶我去隔壁休息一下。”
“好好好,我扶你過去,先去隔壁躺着,我等會去叫醫生,”秦靚快心疼死了,一邊扶着路笙禾走,一邊碎碎念。
路笙禾沒回話,只是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路擎明,路擎明回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秦靚扶着路笙禾倒了隔壁躺下,又去叫了醫生,醫生給他簡單做了一個檢查,得出結論是路笙禾跪了一晚上,又沒喫東西,導致的低血糖,喫點東西睡一覺就好了。
“你先睡一會,我去給你弄點喫的,”秦靚替路笙禾蓋好被子,又給他遞了一杯水,不放心的囑咐“你好好呆着,別亂跑。”
路笙禾溫柔的回道“知道了,老婆,你快去快回。”
秦靚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經過路青嵐的病房時,她忽然想起剛剛太緊張路笙禾了,忘了把路擎明趕出去,想到路擎明這麼變態的人,萬一對路青嵐的遺體做出點什麼怎麼辦?
於是秦靚不放心的湊到門邊,已經做好了跟路擎明打一架的準備,卻看到路擎明只是沉默的坐在路青嵐的身邊,望着路青嵐的面容,表情沒有了以往的混不吝,秦靚竟然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一點憂傷的味道。
秦靚以爲自己看花眼了,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她沒有看錯。
她覺得自己見鬼了,路擎明這種變態也會有正常人的感情?
再說了,這是路笙禾的姐姐,跟他有什麼關係?
“秦小姐,你在這裏幹什麼呢?你不是要去給路少爺弄點東西喫嗎?”一個路過的護士看見秦靚站在門口又不進去,好奇的問道。
秦靚回過神來,想到路笙禾還餓着肚子等她,直接把路擎明拋到了後腦勺,邁步趕緊走了。
等秦靚火急火燎的帶着食物回來的時候,路擎明已經走了,護士們正在善後,她舒了一口氣,去找路笙禾。
”路笙····“秦靚進門,正要叫,卻看見路笙禾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她放輕手腳走過去,看見他眼下重重的烏青,還有那青黑的胡茬,心裏別提多心疼。
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卻驚醒了他。
“回來了?”路笙禾睜眼,看着她,嘴角彎了彎。
秦靚有些自責“我把你吵醒了?”
路笙禾趕緊安慰她”沒有,我睡眠本來就淺,跟你沒關係。“
秦靚雖然明白,卻還是忍不住心疼,生來皆苦,他卻比平常人更苦。
看出她眼裏的心疼與內疚,路笙禾低頭在她的發心親吻了一下,笑着開口”以後有你陪着我,我就不會失眠了。“
秦靚點頭,看着他乾裂的嘴脣,趕緊道“喫點東西,再喝點水吧。”
路笙禾沒拒絕,從秦靚的手裏接過食物,咬了一口,味同嚼蠟,只是秦靚在旁邊期待的看着,他還是強忍着不舒服全喫完了。
“你要快點振作起來,還要辦姐姐的葬禮呢,”秦靚知道他沒什麼胃口,也只能是心疼的說道。
然而路笙禾卻只是對她搖頭“不用辦葬禮。”
秦靚驚訝的問“你難道不想姐姐體面的離開嗎?”
路笙禾苦笑一聲,說道“我想,但是不能。”
“爲什麼?”秦靚不理解。
他這麼重視路青嵐這個姐姐,難道要眼睜睜看着路青嵐悄無聲息的下葬嗎?
“因爲,早在六年前,姐姐就已經”死了“。”路笙禾看着她,苦澀的說道。
秦靚更加是一頭霧水了,“什麼意思?”
路笙禾嘆了一聲氣,道“你難道沒聽說一件事情嗎?我十八歲生日,被選做路家繼承人的那天,我親手殺了我的父親和姐姐。”
秦靚怔楞,卻還是搖頭“聽過,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你根本沒殺人,姐姐不是好好的活着嗎?是他們誣陷你的。”
路笙禾依舊是笑,眼神卻是悲涼“也不算污衊,我的確親手殺了我的父親。”
秦靚又是一愣,面對路笙禾的眼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冷血無情?”路笙禾問她,語氣有些不安,他有些擔心秦靚會覺得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秦靚咬了咬脣,道“不是,就算你殺了他,但我相信一定事出有因,你一定是被迫無奈才這麼做的!”
她的語氣肯定,擡頭看着路笙禾,眼神堅定,沒有絲毫的質疑。
路笙禾看着她堅定的眼神,心裏的那點忐忑煙消雲散,他開心的抱了抱秦靚,說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秦靚被他抱着,心也安定了下來,她真怕路笙禾會誤會她的心意。
路笙禾緊緊的抱着她,眼神微暗,似乎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情,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當年,我闖進他的房間,當着姐姐的面,親手將那把刀插進了他的心臟,他的血噴了我一身,眼神裏都是驚恐與憤怒,他掙扎着想跑,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於是我追上他,追着他跑到爺爺的書房,又當着爺爺的面,在他的胸口補了一刀,他向爺爺求救,爺爺只是冷漠的看着,甚至是看着我將他的頭割下來,扔到池塘裏喂大魚,爺爺都沒讓人阻止。”
秦靚趴在他的懷裏,靜靜的聽着,路笙禾的語氣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可是秦靚可以感受到他緊繃的身體,就像是一根弦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她伸手,也抱住了路笙禾,希望給他一些慰藉。
路笙禾低頭看她,笑着問道“你不害怕嗎?”
秦靚直視着他的眼睛“我不怕。”
“不覺得我很殘忍嗎?”
秦靚沉默了一下,回答“很殘忍,但是你會這麼做,一定是他罪有應得。”
路笙禾聽言,便是輕笑一聲,嘆了一聲氣後又是說道“是,他罪有應得,他做什麼我都能原諒他,哪怕是他打我罵我,將我關進水牢三天三夜,不許人給我喫飯喝水,我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差點就死了,我也沒有動過要殺了他的念頭。”
他的語氣始終是平靜,可是秦靚聽的卻是萬分心疼,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父親,對自己的兒子也能這麼絕情,到底是不是個人。
“他對我怎麼樣,我就能忍,可是,“路笙禾抱着她的力道,收緊了一些,”他千不該萬不該動姐姐的!“
秦靚的心裏咯噔了一聲“他對姐姐做了什麼?”
路笙禾只是幽幽的說道“他是個沒有道德觀念的變態。”
他沒有明說,秦靚卻明白了,她的心頓時就是一涼,一個沒有道德觀念的變態,又怎麼在乎一個女人是否跟他有血緣關係呢?
一時間,秦靚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她難以想象,當年路青嵐還是個少女,經歷過那樣的事情,該是多麼沉重的陰影。
“這種人,他該死!”秦靚咬牙憤憤的說道。
她又是心疼的抱了抱路笙禾,一個少年爲了保護自己的姐姐,做出大逆不道的弒父行爲,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