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在的時候，武館就經營困難，我們不在，只剩下師兄一個人，如果真的經營不下去，也不能怪師兄，”秦靚說完，就是嘆了一聲氣，緊緊的抱着懷裏的抱枕。
方建紅嗯了一聲，附和道：“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也不會怪見長，他一個人也不容易。”
秦靚笑了起來，說道：“好了，不要討論這些煩惱的事情了，換個話題吧。”
方建紅聽了，只是笑了笑，似是而非的對秦靚說道：“討論哪個話題，都讓我覺得煩惱。”
秦靚聽言，微微怔楞，看着方建紅問道：“怎麼了，還在爲和擎明哥吵架的事情生氣嗎？”
方建紅笑着搖頭，“不是，吵架的事情本來就是我不對，我有什麼好生氣，他不生我的氣就不錯了。”
秦靚聽了，好奇的問道：“你和擎明哥到底是因爲什麼吵架啊，爲什麼擎明哥會難過跑到河邊去喝酒？”
方建紅沒有立即回答，喝了一口酒以後纔回答秦靚，“就是聊天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聊到了生孩子這個話題上面。”
“你不是沒懷孕嗎？爲什麼還會吵架？”秦靚不解。
方建紅尷尬的笑了笑後，說道：“我跟他說，不可能會有孩子的，就算有，我也不會生下來，我會把他打掉。”
秦靚額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她知道方建紅是個不婚主義者，也不會生孩子，她喜歡自己一個人，這個回答，秦靚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所以擎明哥就生氣了？”秦靚道。
方建紅卻是搖頭，“不是，這不是讓他生氣的地方，他早就知道我的想法，所以沒有那麼容易生氣。”
“那他因爲什麼生氣？”秦靚問道。
方建紅將杯子裏的酒一口喝完了以後，將杯子放到了一邊後，說道：“因爲我說，也許將來有一天我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但不是結婚，而是生孩子，如果哪一天我想生孩子，我只要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誰無所謂，結不結婚也無所謂，對我來說，孩子的撫養權歸我就行了。他問我，是不是將來我和他有了孩子，對我來說，他依舊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就像是工具人一樣，用完就扔，我當時也有點生氣，我說是，結果你就看到了。”
秦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等他跑出去以後，我坐下來反思了很久，我發現自己真的挺過分的，他掏心掏肺的對我好，可我給他的答案，卻是這麼的傷人，等我想通了以後，我就出來找他了。”
方建紅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秦靚見了，就想阻攔，被方建紅攔住，“你讓我喝吧，我心情真的不太好。”
秦靚只好收回自己的手，吶吶說道：“其實擎明哥挺好的，也許你可以相信他一回，就像是賭博，就算是輸也沒關係，就像是你曾經說的，就算是結果不好，可是過程享受到了不是嗎？”
方建紅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房間，路擎明還在裏面睡覺，她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他是個好的，我可以信他，我不信的是我自己。”
“你又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秦靚道。
方建紅搖頭，“不是這個意思。”
她擡頭，看着秦靚，很認真的說道：“我當然不會喫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我不相信的是我能好好對他，也許將來我給不來他結果呢，他該怎麼辦？”
秦靚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一些方建紅話裏的意思，她愣了一下後，說道：“也許沒有那麼糟糕，再說了，擎明哥也不會介意的，畢竟比起得不到，你們在一起過，也是好的。”
方建紅抿了一口酒，“很多事情，我沒辦法肯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個好伴侶，甚至將來，我想要有個孩子，我能不能做一個好媽媽，這些事情我都不敢肯定。”
“你會的，”秦靚伸手，握住了方建紅，肯定的說道：“你會是一個好媽媽的，你想想你笑的時候把我照顧的多好啊。”
方建紅伸手，摸了摸秦靚的頭，說道：“那時候，師父忙着武館的事情，我是大孩子，你們一羣小屁孩，我不照顧也不行啊。”
秦靚靠在方建紅的肩膀，親暱的蹭了蹭，說道：“可是我只知道，那個時候你是最疼我的，你對我最有耐心的。”
“武館的孩子裏面，只有你跟我最像，有時候我看着你就像是看見自己的影子一樣，”方建紅笑着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扔到了武館，我最親的人就是師父，因爲我是年紀最大的徒弟，師父對我總是嚴厲一點，可是我知道，師父很疼我，他會給我買我想喫很久的糖葫蘆，會在我想家的時候，帶我去買糖人，我在武館帶了十幾年，漸漸的將武館當成了自己的家，而那對夫妻，我早就忘了，他們是我的父母，只有在上初中的時候，他們離婚了，特意來找我，告訴我這件事情，他們忘了，那天是他們忽略很久的女兒的生日，可是我無所謂，似乎是麻木了，我沒有跟他們說，和他們分開以後，我也沒有哭，直到我回到武館，發現師父給我買的蛋糕，還有新衣服新鞋子，我才哭了，師父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卻比我的親生父母還要疼我，對我負責。”
“而那對夫妻離婚以後，就再也沒有管過我，他們各自有家庭，有孩子，我就像是一個透明人，就好像是他們從來沒生過我，我只有師父，只有你們。”
秦靚聽着方建紅淡淡的話語，雖然她看起來這麼平靜，可是秦靚知道，並沒有表面那麼平靜，她抱緊了方建紅的手臂，將臉無聲的貼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方建紅的手臂後，說道：“他們只是例外，你還有很多人愛你，師父，我，還有師兄師弟師妹他們。”
方建紅笑了笑，一臉的無所謂，“我根本不在意，他們將我生下來，卻沒有管過我，對我來說就是陌生人。”
秦靚當然不會信，嘴上說着無所謂，可是心裏卻十分的介意，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也不肯結婚和生孩子，只是因爲原生家庭對自己的傷害太深了。
“所以我根本沒想好要怎麼去建立一個家庭，也不知道將來孩子生下來，面對家庭的破碎，他會面對什麼，我不想讓他再去經歷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我寧願一開始就沒有，也好過將希望硬生生的踩碎來的絕望。”方建紅說完，就是將手中的酒一口氣喝完。
秦靚靠在方建紅的身上，沉默了一會後說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你相信，其實結婚生孩子並沒有那麼可怕，但是我只希望你開心，也不希望你留下遺憾，師姐，不管你是什麼選擇，我只要你開心，沒有任何的負擔。”
方建紅看着秦靚，帶着微微的笑意，問道：“秦靚，你知道嗎，其實你很幸運。”
秦靚點點頭，“我知道啊，小的時候有師父和你們寵着，長大了，又有路笙禾寵着，我真的挺幸運的。”
方建紅輕輕搖搖頭，“不是，我指的不是這個，你的父母很恩愛，也很疼你，他們用行動去告訴你，父母可以有多愛自己的孩子，你是幸福，因爲你不會懷疑這個世界，你的一生都可以被你的童年治癒，而我不一樣，我可能要用一生去治癒我的童年。”
秦靚聽言，微微一愣，她輕輕嘆了聲氣，說道：“也許吧，可是我並不認爲我的童年有多幸福，爸爸媽媽死了以後，如果不是師父和你們，我也許並不是這個樣子，或許是另外一種性格。”
方建紅看着她，笑的更深，“怎麼會呢，我們的秦靚是個小太陽，遇事總是那麼樂觀，熱心善良，樂於幫助他人，小的時候，你最喜歡做好事，將武館的東西拿出去送人，師父要是罵你，你就美其名曰仗義疏財，劫富濟貧，把師父氣的快暈過去了。你還記得師父說過嗎，要不是武館有他看着，說不定就被你這個敗家孩子送完了。”
秦靚尷尬的說道：“那我不是年紀小嗎？不知道賺錢難，後來被師父罰了一次不就改了嗎？”
“誰讓你將師父珍藏的香爐送人的，那可是師父的寶貝，你說送人就送人，師父不打你打誰？”方建紅糗她。
秦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哪裏知道？”
方建紅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靚故意轉移話題，“你今天跟擎明哥說的那些話，是改變主意了嗎？”
“改變什麼主意？”方建紅看着她問道。
秦靚撓了撓頭後，問道：“你不是說不把他當做工具人了嗎？也就是先想跟他結婚生孩子，難道是我理解錯了嗎？”
方建紅道：“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生孩子可以，可是不代表我得跟他結婚，萬一將來他變心了，想追求別人，那就去好了，我不會綁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