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還在說。
“您猜到了——”
“我的真實精神力是SSS，是所有人魚裏最強的……與您結合，那麼生下的孩子一定也是最強大的。”
“一定能完美繼承您的血脈。”
青年一邊說，一邊順着握住楚嫵的手，一點點的覆上來，如柔軟而惑人的蛇。
目光同樣熾熱而誠摯。
彷彿只要被他盯上，就要緊緊的將人纏繞，再也不分離。
人魚確實是有生育能力的，無論男女。
楚嫵也的確在曾經說過那樣的話——他在討好她，這點再明顯不過的。
楚嫵卻是在那人靠近的瞬間，將身子往後稍微仰了仰，僅一個小動作，避開了這一波近乎灼烈的攻勢。
叫青年的打算徹底落空。
“不要。”她說。
生硬又冷漠。
接着，楚嫵覆上了青年將自己牽引的手背，卻不是捂住，而是一根根將他的手指掰開。
冷冽的風自指尖的縫隙間灌進來，越來越多……
漸漸的，整個人都如至冰窖，宛若不小心失去了什麼極重要的東西。
季青臨伸出另一隻手想要去握，又不敢真的傷她……哪怕是在這種時候，哪怕他纔是更孱弱的種族。
最後，反是在自己手背抓出道道血痕。
觸目驚心，又不及心間那十分之一的痛。
“季青臨——”楚嫵叫，又頓了頓，露出丁點似譏諷又似自嘲的笑。
“不，你說謊的地方太多了，或許連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季青臨想要解釋，卻被楚嫵先一步打斷，她的眼睛跟語氣一樣漠然。
“算了，誰讓我只知道你這個名字呢。”
徹徹底底將自己的手從對方掌心抽離，楚嫵側在一旁，輕輕甩了甩。
似在散去那人強行覆蓋在那上面的溫度。
季青臨的心被深深刺了一下。
輕輕一動，都是疼的，痛的，備受煎熬。
“那又如何？”
楚嫵說，“我未來孩子的生父，絕不能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她目光徐徐，最後落在青年的腿上。
“更不能是一個非人非魚的……怪物。”
楚嫵說完便走，背影格外的冷酷，走出幾步，又頓了一下，“我最後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自己決定。”
言下之意。
要是季青臨還不走，那這個只有彼此知曉的祕密便不再是祕密。
“您當真就對我全無感覺嗎？！”此時此刻，季青臨根本沒精力去考慮自己的下場。
雪糰子看着，都覺得他可憐，又不敢說楚嫵的不是。
【搞不懂啊搞不懂……】
【愛情果然是最害人的東西吧？把一個運籌帷幄的幕後黑手硬生生逼成了戀愛腦……】
說罷，又偷偷去瞅楚嫵的神色。
結果自然是被逮住了，狠狠rua了一把，蓬鬆松的毛都給擼下去了。
“也最是甜美。”她在意識裏迴雪糰子，跟現實不同的，那語氣裏帶着點點笑意。
趁這隻團還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楚嫵側身的動作又深了些，用側顏斜睨身後漂亮又狼狽的青年。
“有過。”
青年的眼底倏地一亮，宛若一個在沙漠裏近乎絕望的人，找到了延續生命的綠洲。
這個姿勢，叫楚嫵顯得聖潔，高高在上又……冷漠。
她輕輕rua了下懷裏的團，繼續道，“但又被你的謊言全部毀去了。”
青年身形顫顫。
“我不知道，在我面前這個‘季青臨’，到底真正是我中意的模樣，還是——”
“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迎合我而裝出來的？”
頓了頓。
“我分不清。”
季青臨想要辯駁的。
但……
楚嫵說的有些話也是事實。
一開始他接近她，確實是溫馴順從，努力將自己變成他所喜歡的模樣。
在私底下，在別人面前，他都不是那樣的性子。
可那跟普通別有目的有目的的討好又不一樣，他……只是想討好她。
更簡單，也更純粹的。
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爲什麼，彷彿只要她展顏一下，他那顆經常活在陰冷裏的心，也會隨之歡快的跳動起來。
青年的嘴脣開開合合，抿了又抿，始終說不出任何一句。
楚嫵就這麼看着他。
側立時，軍裝的線條格外冷冽死板，一瞬間跟那人隔開天塹般的咫尺天涯。
語調悠悠，似有深意。
“如果是這樣，那我中意的‘季青臨’從一開始便不存在……”
她笑了一聲，冷酷又灑脫，“假的東西，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