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太后並沒有其他惡意,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笑,因爲慈寧宮的客人,哪個不是誠惶誠恐的?難得遇上個不慌不忙的,的確有些稀奇。
“太后娘娘,你就別笑她們了,三位小姐的臉皮薄,都快找個地縫將自己塞進去了。”姜嬤嬤活躍着氣氛。
“就是嘛,太后娘娘,我只是陪着兩個烏龜,我本來的度可不是這麼慢的!”蔣以檸望着屋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得,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別把責任推人家身上。”太后樂了,笑得更開。
“太后娘娘,其他人呢?都走了嗎?”蔣以檸左右看了看,坐了下來。
宮女端着茶過來,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蔣以檸端起來喝了一口,也沒有什麼其他表情,並沒有再說關於龍紹雪井的話。
“出了這檔子沒臉沒皮的事情,哀家這裏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就讓大家回去了。”太后淡淡的說道。
知道哪些女人也沒心待下去了,有人得了聖旨,還是皇子正妃,不管那皇子的現狀,都少了一個名額,大家有了壓迫感。
誰說聖旨是皇帝下的,可是家族也有人脈,可以運作。
皇帝賜婚,也不會完全不考慮本人意願的。
畢竟皇帝這次的大規模賜婚,不僅有自己兒子,還有寵臣的孩子,不可能僅憑心意,製造怨偶。
“這樣的話,那臣女也告辭了,就不打擾太后娘娘休息了。”蔣以檸站了起來,知道這是離開的時候,否則仇恨拉得太深,自家丞相的爹也不好做。
太后理解的額,表示同意了蔣以檸的做法。
見狀,武瞳也站了起來,說了同樣的話。
武瞳是中選的那一批,還需要留在京城等聖旨,又沒有什麼朋友,其實每天都挺閒的。
沈卿晚也隨大流,站起來告辭,心下其實沒有先前那麼平靜。
“好,你們就回去吧,下次再來看哀家也是一樣的。”太后安慰的說道,給姜嬤嬤打了個眼色:“在殿外等一等,哀家這裏收到一些特產,帶一些回去給你們的家人,就當是哀家的問候。”
三人福了福身,就跟着宮女出去了。
雖然去看熱鬧之前,太后有讓她們回來仔細說說,但那是客套話,太后想知道的事情,早已經有人事無鉅細的報告了。
所以,此刻誰都沒有提這茬。
沈卿晚看着武瞳和蔣以檸先得了禮物先走,笑了一下,轉身又回到了宮殿裏。
太后見了,笑得意味深長:“沈六小姐莫非落下了什麼?又轉回來了?注意你的腳……”
“謝太后關心,臣女丟三落四的,剛纔似乎是不小心丟了一隻錦囊,不知道在哪裏呢?”沈卿晚順着太后的話說道,還四下亂看,似乎是在尋找。
姜嬤嬤理會的笑了笑,將其他的宮女太監揮手清出了大殿,自己站到了門口去,方便沈卿晚尋找,免得被不相干的人“撿”了去。
太后喝了一口茶,衝沈卿晚招了招手,等殿裏的外人都走完了才說道:“趕緊過來坐,你那腳怎麼樣了?還來來回回的折騰。”
沈卿晚再次表明,她腳傷已經沒事兒了,不用太過在意的。
這一次,沈卿晚坐到了太后身邊,真是前世今生都沒達到過的位置。
曾經,哪怕她貴爲皇后,也沒有資格坐太后旁邊的,因爲德妃根本就不容別人侵犯她的地盤。
“遠兒連這都給你說了?”太后看沈卿晚的態度就知道,她應該是清楚了自己和乖孫的關係:“你這孩子,倒是精明。”
本來給沈卿晚拿禮物的宮女就是故意晚一些的,想要等其他人都走了,再找個理由讓沈卿晚回來。
不曾想,拿禮物的宮女還沒有上去,沈卿晚就自己進來了,沒讓她等太久。
這份玲瓏心思,太后是越看越喜歡。
“皇祖母,可不是孫兒跟她說的,而是她自己看出來的。”一陣風吹過,楚王突然蹦出來,還驚了兩人一下。
太后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次能不能事先提個醒?哀家這小心臟有點受不住。”
沈卿晚呵呵一笑,原來楚王不走尋常路線是習慣啊!
這樣一來,她倒是安心了。
楚王摸了摸鼻子,走到太后另外一邊:“剛纔皇祖母不是看了看窗外?孫兒以爲皇祖母看到我了。”
“……”太后忍不住有些心塞:“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這不是怕被人看到麼?哀家眼神不好,你站在哪兒的?”
楚王頓時有些噎着,說他躲在一邊不敢見人麼?這完全是冤枉,他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外面,所以突然進來纔沒有想到會讓太后驚嚇。
沈卿晚笑眯眯的看着祖孫倆關係好,覺得很窩心。
太后吐槽夠了,才拉着楚王坐下:“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晚兒是自己現我們倆關係的?這麼說其他人呢?是不是哪裏露了破綻?”
“那倒不是,是臣女小時候看到過,先入爲主的覺得太后和殿下關係不錯,就能現一些細小的事情,別人沒那麼多心思,不會看到的。”沈卿晚淺笑着解釋了一下。
太后恍然,也鬆了一口氣,僞裝了這麼多年,有時候不是不難受,但爲了楚王的安全和未來都得忍。
放棄了一些美好的相處,換來的卻是暴露,太后絕對不願意看到。
“原來如此,說得對,小時候哀家還見過你的……”太后這纔想起,她其實早見過沈卿晚了,只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愧對顧陽汐,每次見面都覺得難受,關注度都在顧陽汐身上,對於當時還是孩子的沈卿晚,反而記憶不太深刻。
如此,太后看沈卿晚的眼神更加親切了。
“叫什麼太后,不願意改口嗎?遠兒可給哀家說,你是同意了的。”太后說到正事兒。
被這麼直白的問道,沈卿晚稍微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看眼睛都帶笑的楚王,雙頰微紅:“皇祖母。”
一直期待的太后笑了,終於放心了:“今天見你,其實就是爲了要你一個肯定,因爲哀家不能確定,你是不是真的願意?”當然,事情本身也不會那麼簡單。太后想得到答案的同時,也想觀察一下沈卿晚人品到底如何?
在太后的眼裏,楚王畢竟還小,眼光未必就是準的。
而且小年輕很容易被某些假象矇蔽,太后也是不太放心。
畢竟是最疼愛的乖孫,太后自然想他以後的日子能過得美好圓滿。
所以,這一次見面的考察是雙向的,結果似乎很滿意。
太后送給楚王一個“眼光不錯”的眼神,讓楚王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心下是高興的。
“既然你點頭了,那以後就跟遠兒好好過日子,其他的事情就別再考慮那麼多。”太后拉着沈卿晚的手:“生活是兩個人過的,脣和牙齒也有打架的時候,你們倆啊,要學會包容,才能相濡以沫,平平安安的過下去。”
沈卿晚和楚王對視一眼,對這句話深有感觸。
沈卿晚有過一世的經驗,而楚王是從小看到了母妃的辛苦,看到了更多女人的悲慘結局、不幸的一生。
“時辰不早了,你就早一點回沈家吧!”太后看了看天色,有些遺憾,她自然不能把沈卿晚留得太久,在大事兒上慈寧宮藏不住祕密。
楚王見太后有些不捨,忍不住說道:“皇祖母,不如讓晚兒留下來用晚膳吧!這樣也好多說說話。”
沈卿晚眨了眨眼看着太后,心下也是有些期待的。
太后給她的感覺,多像外祖母啊!那種全心全意,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如此溫暖和窩心,她肯定會珍惜。
太后剛纔說讓她嫁給楚王之後好好過日子,就別考慮那麼多,未必沒有暗示沈家的意思。
所以,沈卿晚不太想那麼早回去,迎接她的肯定是各種各樣的詢問和試探。
太后瞧了瞧沈卿晚,皺眉說道:“在哀家這裏呆久了,只怕晚兒會有更大的麻煩。”
楚王嘴角一勾,帶着自信的飛揚:“辦法是人想的,晚兒不是帶來了一個丫鬟麼?讓她坐着軟轎,就當是晚兒出宮好了。而且,晚兒有腳傷,這個理由真可以用很多次,因爲是最後一個,太后娘娘恩賜一頂軟轎也無可厚非。”
“說起來也可以,但是回到沈家不就被拆穿了嗎?到時候沈家的人一樣知道晚兒留在宮裏,沈家的人,真不靠譜。”太后對沈家真沒有好印象。
“這個也好辦,臨走的時候,有太后口諭讓沈家六小姐去‘辦’什麼事兒就成,讓丫鬟在醉仙樓等着,什麼時候晚兒出宮跟她匯合,什麼時候回沈家。”楚王挑眉,這樣的計劃竟然信手拈來。
“辦什麼事兒需要花那麼長的時間?這個藉口可不好找。”太后皺着眉頭說道,顯然也是心動了。
見狀,沈卿晚提議說道:“不知道皇祖母有沒有嘗過醉仙樓的一品鍋?”
“一品鍋?”太后搖了搖頭,這不是在說瞞天過海的事情,怎麼突然提到菜名上去了?
“醉仙樓的一品鍋是招牌,需要的食材非常繁複,真正的一品鍋從準備到成品,至少也是三楚王個時辰。”沈卿晚挑眉,說得興起。
“三天三夜?”楚王也聽得來了興趣,很明顯他也沒有嘗過:“醉仙樓有這麼繁複的菜式?”
沈卿晚點了點頭:“有的,這是最初最完整,也是最正宗的一品鍋,可耗時太長了,後來的廚子纔給予簡化。可即便是簡化的一品鍋,那也得熬足了三個時辰,加上食材的準備,初步處理,怎麼也要四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