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霓虹華燈也盡數熄滅,只有顧家的大宅裏還有通明的燈火,大廳里老式的落地鍾承載着一種舊日的浮華,還在任勞任怨的往前走着時間。
汪詩曼手裏端着紅酒,眉宇間都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林家好啊,你爸在世的時候,你和林詩童本就訂了婚的,現在你們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哎呀,媽媽這心裏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顧西冽站在那兒,很沉靜,很紳士,沒有打斷她的話語。
等到汪詩曼感慨完以後,他纔是緩緩開口道:“我有沒有說過,我很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私事。”
汪詩曼臉色陡然變了,那是一種忽然有東西脫離自己掌控的變色,什麼慈愛、歡欣、喜悅,通通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青白相間的臉龐,還有略微挑高的眉形上僅存的一點驕傲。
她強撐着開口道:“阿冽,說什麼呢,都這麼大了,還跟媽媽鬧性子,你的事情別人當然不容置喙,可是媽媽不是別人啊。”
顧西冽輕輕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尾輕輕挑了起來。
扳指這個東西擱古代那是非天潢貴胄而不敢輕易佩戴,這代表着身份,也代表着至高無上的地位。以往的尋常百姓家,想要戴個扳指炫個富,那也只敢戴戴象牙的,瓷制的,再好點也就是白玉的,多了就不敢想了,是僭越,是要掉腦袋的。
顧西冽手上這個扳指是翡翠制的,清澈如水,色澤完美,可說是價值連城。
這是顧家祖上傳下來的,每一任顧家的家主都有。不過上一任是顧家的爺爺,這一任變成了顧西冽,顧西冽的父親是沒有的。
大拇指上戴着戒指,代表着掌控與權勢,而翡翠玉的扳指也代表着權勢,兩兩相加,那就是絕對自信的,讓衆人勢必臣服的掌控。
顧西冽摩挲着翡翠扳指,眼尾上挑間,眸裏的光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他說:“在外面,人人都得尊稱我一聲顧爺,您是我長輩,所以勉強讓您叫我一聲顧董,可是您要記着,我現在既然是顧家的掌舵者,這就代表着除了我自己,我頭上便沒有任何人能質疑甚至插手我的任何決定,包括您在內。”
隨着他的話語,汪詩曼的臉色越來越白,近乎到了慘白,在這遍佈舊時浮華的大廳裏顯得有些鬼魅,身形微晃,搖搖欲墜。
顧西冽彷彿對她的慘白臉色視而不見一般,薄脣輕勾,一字一頓道:“懂了沒?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