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厚安很是詫異,今日來的已經夠早,實在想不出陸鳴飛會去了哪裏。
再出來時,長青殿外的比試已經準備就緒,即爲切磋,澤雲山也挑選了兩名弟子拋磚引玉,祁和風也未在意,隨意指派了幾名弟子應戰。
安排妥當,祁和風也感到有些疑惑,自始至終未見陸鳴飛的身影,甚至連黎青也沒看到。
要知道門派中但凡有熱鬧的事,一向少不了他倆。
比試很快進行了兩場,燕靈山一勝一負,接下來輪到穆濁連出場,今日的她長髮披散,着一身淡雅的淺色長裙,如謫仙下凡一般,手中長劍熠熠生輝。
一經現身,頓時引起一衆燕靈山弟子喝彩。
悠靈山這邊同樣是一名女弟子,相貌端莊卻又帶着一絲嫵媚之氣,修爲開光九品,與穆濁連相比已經落盡下風。
品階相差雖不算多,但其中有大境界的差距又另當別論,開光與靈動之間的差距絕非輕易可以抹平。
一旁的畫顏夫人似乎並未在意,只是輕聲交代了幾句,那女弟子便緩緩走上前去。
祝青岩心不在此,扶着趙天鵬來到祁和風等人身邊說道:“祁掌門,還是早些取下無天鏡替我師弟療傷,我也好早點安心。”
祁和風瞅了一眼場中,三招過後穆濁連已佔盡上風,獲勝本是遲早之事。點了點頭,交代阮星瀾等候在此,自己則與六道其餘幾人準備前往清淵峯。
正要轉身,山門處突然跑來兩名弟子,看神情慌慌張張,像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不好了,掌門,不好了!”
弟子快步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不好了,師叔祖和小師叔方纔捧着一面鏡子匆匆忙忙跑下山去,弟子上前詢問,更是被小師叔打傷。”
衆人頓時變色,祁和風神色一凝,暗自沉吟道:“鏡子?壞了!無天鏡!”
祝青巖同樣滿臉的驚駭,不可置信地說道:“祁掌門,你開什麼玩笑,無天鏡可是你燕靈山的鎮派之寶,怎會隨便被人拿走。”
祁和風長嘆一聲說道:“小師叔又豈是常人,他本就清楚開啓清淵峯壁障的法門。”
衆人一邊說着,便朝着清淵峯處走去。
擡頭看去,原本晨光射來,映照在峯頂處的璀璨白光此時早已暗淡,再沒有了往日的光輝。祁和風一顆心早已沉入了谷底。
與此同時,天空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嘶鳴,就見一隻巨大的黑色大鳥沖天而起,一對丈許巨翅遮天蔽日。
大鳥在山頂盤旋兩週,隨後朝着西北方飛去。
祁和風臉色已變的鐵青一片,忍
不住失聲說道:“火瞳魔雕!這是火瞳魔雕!”
心中早已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對這無天鏡所鎮壓在此的異獸絲毫沒有半點應對之法。
掌門尚且如此,一衆弟子自然是呆若木雞,瞠目結舌。
畫顏夫人、祝青巖原本半信半疑,此時見狀也已信了八成。
比武臺上的穆濁連一張俏臉瞬間凝出一層寒冰,冷聲說道:“該死的小賊!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爲人!”
說完便朝着山門處走去,頭也不回,任憑阮星瀾如何呼喊也攔不住。
若說之前種種尚有可能是祁和風提前安排,但穆濁連此時的一身殺氣盡顯,絕對難以作僞。
陸鳴飛已下了燕靈山,卻不敢有絲毫的遲疑,拼了命地繼續跑着,身後跟着黎青,手裏還捧着一隻鏡子。
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前出現一條小溪,陸鳴飛早已口乾舌燥,一頭栽入溪水之中,大口地喝了起來。
黎青也趕了過來,將鏡子往旁邊一扔,不斷地喘着粗氣。
陸鳴飛取出瑰境笛吹了一聲,片刻後頭頂出現那黑色大鳥的身影,一刻不停朝着二人飛來。
大鳥落下,竟是在雙翼之上接着兩個紙翼,看上去整個身體大了數倍,似乎是對身上這對風箏般的翅膀並不滿意,下落之後,直接朝着溪水之中撲去。
再出水面,原本通體烏黑的羽毛又變成了雪白之色,陸鳴飛抱起渾身溼漉漉的海東青,朝着鷹嘴裏餵了兩枚丹藥說道:“這次多虧你了。”
一夜的功夫,陸鳴飛糊了兩隻黑色紙翼,又將海東青染成墨色,僞裝成了那傳說中的火瞳魔雕的模樣。
他沒見過火瞳魔雕,別人也沒見過,沒想到就這般糊弄過關了,至於那山巔上的無天鏡,陸鳴飛並未取走,而是連夜爬上山頂,用泥巴將無天鏡掩蓋,這纔沒有了原本的璀璨白光。
“師傅,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黎青在一旁問了一句,陸鳴飛只顧着僞造出盜走無天鏡的假象,倒也沒有多想過後面的打算。
無奈笑了笑說道:“逍遙自在的日子怕是過不成了,今天起咱倆恐怕要背上叛徒名字了。”
黎青年紀雖小,倒也仗義,只是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蒼微老道對咱不錯,如今燕靈山有難,只有這麼辦了,等將來見了蒼微,有機會再跟他解釋吧。”
陸鳴飛不敢久留,站起身來說道:“快走吧,如今也顧不上筱嬪了,想來掌門也不會爲難她一個女子,我們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便去南風城投靠依依姐。”
黎青拿着那塊假冒的鏡子問道:“這東西呢
?要不要扔在這裏?”
陸鳴飛想了想說道:“還是先拿着吧,沒準魔教妖女用不了多久就會追來,若是被她撿了鏡子露了破綻。”
不知不覺間,陸鳴飛已經將燕靈山當做了自己的家,山上一草一木都那般的親切熟悉,似乎有着特別的情感。
回頭再次看了一眼蒼茫入雲的大山,心底一絲留戀涌起,隨後毅然決然地朝着前方走去。
這一路上兩人只顧逃亡,也來不起考慮去向,遇山爬山,遇水過水,餓了的時候便找些野菜野兔,有啥喫啥,不過幾天的光景,已變成了一大一小兩個乞丐的模樣。
似乎離南風城近了不少,所見路人也逐漸多了起來,這一天兩人經過一處松林,見林中聚集了六七人正在打鬥,有些意外的是,幾人竟然都身懷修爲,不過均是築基的境界,自然也未放在眼裏。
又走了一日,類似事情居然再次遇到,屢見有人打鬥追逃,出手絲毫不留情面,甚至偶有傷亡。
記得初入南風城時,來去一路均太平無事,也不知爲何,如今像是亂了很多。
正想着,又是一陣喊殺之聲傳來,只見身後一羣人正追着一老一少二人。
老頭看着身板乾癟,卻是跑的最快,手裏捧着一隻紅葫蘆,身後一羣人凶神惡煞,手裏拿着刀槍,邊追邊喊。
“這是攔路打劫啊?”
陸鳴飛詫異地看了一眼,只覺那身後追逐之人也不像什麼好人,和黎青對視一眼,二人立即閃到了路邊。
轉眼間,衆人已追了過來,黎青擡手就是一連串的飛彈射出,跑在靠前幾人頓時被打的人仰馬翻。
雖是彈弓,卻帶着玄氣,勁道非同小可,被射中幾人頓時倒地痛呼,一陣鬼哭狼嚎。
後續之人立即停下腳步,小心地四周查看,早不見了陸鳴飛和黎青的身影。
二人很快追上了前面抱着葫蘆的老者,老頭原以爲甩掉了追兵,剛鬆一口氣,又見陸鳴飛追來,嚇的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身旁一個弟子模樣的少年急忙上前攙扶。
“老頭,你跑什麼?剛纔追你的人我都打發了。”
老者回過神來,見陸鳴飛和黎青似乎沒有惡意,這才急忙說道:“啊,感謝二位少俠出手相助。”
本打算和對方握握手,但略一打量,這老頭不過築基六品的境界,那名弟子更是剛剛築基不久,修爲低的可憐。
“你們跑什麼呢?最近這裏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鳴飛心中一直有些疑惑,正好問問情況。
那老者聞言臉色一苦說道:“哎呀,少俠不知道,如今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