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兒要趁蘇慕靈不在家偷出她籤的賣身契。
溜進蘇慕靈房裏,李妍兒四處翻找。
櫃子裏、盒子裏都翻過了,卻都不見。
能放到哪裏呢?李妍兒環顧四周,這屋子破舊得比她李府家下人住的還不如。應該沒有暗格之類的東西。
又翻找了一通,依舊沒有,李妍兒泄了氣,坐在牀上。
這時房門一響,李鋒從外面進來。
“你在這裏做什麼?”
李妍兒忙站起,慌里慌張地掩飾:“我,我見屋子太亂了,所以,所以想收拾一下。”
李鋒看了眼打開的櫃子和各種盒子,臉色大變。
“你要偷王妃的東西?來人。”
小廝幾乎跟聲音同時到達。
“秋香趁主人不在,想偷東西。把她關起來。”
“是。”
小廝拉起李妍兒就往後院扯。
李妍兒不走,嘴裏叫囂着:“我沒有偷,你們冤枉我……”
可惜,李妍兒的德行已經衆人皆知,這院子裏的人哪個不是鄙夷輕視。如今就算她叫破大天來也無人願意聽。李妍兒被關起來了,門從外面上鎖,每日兩餐,倒是沒餓着她。
一個月後,蕭文煊去衙門辦事。
剛一下馬李錦就陪着笑臉迎了上來。
“王爺您來了。”
蕭文煊遮了他一眼腳步沒停:“你來做什麼?”
李錦小步跟在身後。
“王爺,下官是想向王爺打聽一下,小女妍兒如今還好吧?”
“妍兒?”
蕭文煊愣怔一下,猛然頓悟:“哦,秋香?應該好吧。”
李錦懵蹬,秋香?
“王爺,妍兒從小嬌慣,沒喫過苦,沒伺候過人,如果她哪裏做的不好,望王爺多擔待。”
蕭文煊停下腳步望着他:“李大人不必擔心,她留在家裏只管喫睡,不用伺候人。”
李錦驚喜:“怎麼?王爺收她做了側妃?”
蕭文煊嗤笑:“你想多了。”
說完不再理他大步進了處理政事的後堂。
李錦留在原地怎麼也想不明白。不用幹活伺候人,又沒收房,那是怎麼個情況?
李錦又趕緊跟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懇求:“王爺,妍兒離家已經一個月有餘。下官想去府上看望一下,不知王爺可許?”
蕭文煊頭也不回:“可以。”
李錦心花怒放,趕緊謝恩。
李妍兒要做寧親王身邊的女人,李錦沒有反對。
寧親王是做過太子的人,現在看着是落了難發配到這個苦地方,可誰知道哪天皇上心血來潮會不會一道聖旨重新把皇位傳給他。
到那時,寧親王身邊的人都會跟着雞犬升天。
李妍兒跟着寧親王,雖然做不成皇后,但怎麼也能弄個皇妃當一當吧。
抱着這個信念,李錦對於李妍兒去寧親王府上做奴做婢沒有阻攔。倒是李夫人整日哭天抹淚的怪他縱容女兒胡鬧。
今日實在是李夫人鬧的很了,他不得不、厚着臉皮來求寧親王見女兒一面。
得了寧親王的許可,李錦忙跳上馬車直奔蕭文煊的寒舍。
敲開門亮出了身份說明了來意,李鋒把他讓進自己屋裏。
半晌,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李妍兒衝了進來撲進李錦懷裏開始痛哭不已。
李錦想開口問李妍兒的近況,一擡頭見李鋒站在門口,門神一般。
“壯士,可否讓我們單獨待一會?”
李鋒面無表情微微屈身:“大人自便。”說完轉身出去了。
李錦見李妍兒哭的傷心,趕緊扶起:“妍兒,他們對你不好?打你罵你了?”
嘴上說着,眼睛緊張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李妍兒抹着眼淚抽泣着搖頭。
“他們不給你飯喫?讓你做粗活了?”
李妍兒又搖頭。
不打不罵不做粗活那哭個啥勁兒?
李錦急了:“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
李妍兒見李錦急了,這才起身站在一旁,委屈地抽噠:
“父親,我來到這裏第二天,王爺就帶着王妃走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和王爺……嗚嗚……”
李妍兒又開始哭了起來。河源書吧
李錦疑惑:“王爺走了?沒有啊,剛剛我還在衙門看見他了呢。”
“可,可王爺和王妃都有一個月沒有回來住了。我問侍衛,他們都說不知道去了哪裏。父親,我要回家。你帶我走吧……”
李妍兒拉着李錦的袖子又哭又鬧。
李錦被她哭得一頭汗。
“妍兒,你可知道,這王府可是你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你再耐心的等等,寧親王府馬上就要蓋好了。到那時,你也不用住這破屋子,也有機會和王爺相處了。”
李錦的話給李妍兒帶來一絲希望。
對呀,寧親王府正在緊鑼密鼓地修建中,等王府修好了,王爺還能往哪裏跑?
李錦又安慰了幾句,這才抽身離開。
蕭文煊回到新居,李鋒過來把李錦父女說的話跟蕭文煊學了一遍。
蕭文煊哼了一聲諷刺道:“他算盤打得夠響,只怕會讓他失望了。”
轉眼進入臘月,苦烏島已經進入嚴冬。
初六,護士開市。
一大早蕭文煊躡手躡腳的起牀,叫人把水送到書房去梳洗,怕影響蘇慕靈睡覺。
飯也沒喫,蕭文煊就帶無影出去了。外面是滴水成冰的寒冬,屋裏是燒的滾熱的炕頭。王妃睡着,院子裏丫頭婆子都放輕了腳步。
蘇慕靈醒來時日頭已經升起,等在外屋的惜春忙上前伺候。
“王爺呢?”蘇慕靈問。
“王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聽說今天互市開市。好些人都去看熱鬧。”
互市開市?蘇慕靈大眼一轉笑看惜春:“我們也去看看吧?”
“不行,王爺交待過。如今路滑雪大,不讓您出門。”
“咱們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蘇慕靈起身。
惜春給她倒水洗漱。
“您這是自欺欺人。王爺不知道,可我們知道。小姐如今已經有五個多月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叫我們可怎麼跟王爺和老爺交待。不行。”惜春斷然拒絕。
蘇慕靈笑,這世上就沒有她想做又做不到的。
近晌午。太陽照的人暖洋洋的,一輛馬車從蘇慕靈新宅駛出。車架上坐着男人打扮的石榴。
一路上到處都是去往城東互市的百姓。
大家腳步輕快。手裏拿着揹着大包小裹,有的是去互市的路上,有的是回家的路上。個個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苦烏島雖然清苦,但也有別處沒有的特產。
羅萊國與苦烏島隔海相望,大家互通有無,帶給百姓的都是前所未有的實惠和生機。
蘇慕靈惜春掀開簾子,蘇慕靈手裏抱着手爐一雙大眼不停地看着。
走了大半個時辰,她們來到了通往互市最近的太乙街。
蘇慕靈叫停馬車,她要下車逛逛。
惜春和石榴小心地把她扶下車。
蘇慕靈在馬車旁站下,頭一擡,頓時亮瞎了衆人的眼睛。
蘇慕靈此次出門,一身月白長襖,一雙暗紅羊皮小靴,身上是火紅的狐皮大氅。雪白的小臉烏黑的發間,一對紅寶石耳墜隨着她的動作俏皮地跳躍着。
“聽說羅萊國的錦緞不錯,咱們買些來給王爺做幾件衣裳。”
寧王府就要竣工,蘇慕靈要把蕭文煊身上的棉布衣裳全部扒下,恢復他王爺的高貴的裝扮。
“還有小姐呢,小姐的月份越來越大,衣服也要重新做一些。”
惜春心裏滿滿的都是小姐。
主僕幾個邊說邊進了互市的院子。咋一進來,別說石榴和惜春,就是蘇慕靈也是被眼前的一切晃的眼花繚亂。到處是玲琅滿目的商品,到處是身着異國服裝操着異國語言的羅萊人。
綢緞布料、金銀瓷器、筆墨紙硯、桌椅板凳、調料香料應有盡有。
兩國百姓語言不通,就發揮了最原始的本領,用手比劃。
蘇慕靈一現身立刻引起一片驚呼,接着人們又開始各自的交易買賣。
蘇慕靈不讓惜春暴露自己的身份,依舊和百姓一樣好奇地到處走到處看。沒過多會兒,丫頭手裏就堆滿了異國的商品。
“小姐,這羅萊國還真是有不少好東西,明日咱們叫多些人來,多買些回去。”
惜春髒錢下夾着好幾塊布料,手裏提着各種繡線,意猶未盡地跟着蘇慕靈往回走。石榴懷裏抱着有此份量的瓶瓶罐罐,腋下也夾着布料,手裏還提着一口袋的小玩具,興奮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
“小姐,明天咱們再來吧。奴婢看那羊毛地毯很是實用,鋪在小姐的臥房裏,就算光着腳也不怕涼了。”
“可不,我聽說羅萊人善於制香,下次我們也買些回去試試,還有這綢緞,竟然比京城還要便宜,下次我們多買一些......”
“呀......”
幾個人正說說笑笑往回去。最前面的蘇慕靈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後摔去......
“小姐?”
“小姐?”
石榴和惜春愣怔幾個數,扔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前跑。可苦於路上積雪溼滑,根本無洗放快速度。
就在蘇慕靈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時,一個身影閃過,穩穩地把蘇慕靈從後面托住。
“王妃,您沒事吧。”
蘇慕靈拍着胸脯,驚魂甫定。
再看向扶着她的人——卻是被她扔在舊宅獨守空房的李妍兒的哥哥李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