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文煊在家裏宴請魏懷安和布魯。
面對桌子上比外面精細一些的菜餚和一罈子清酒,魏懷安笑:“表哥這裏到底不比別處,廚子是京城帶來的?”
“路上撿的。”蕭文煊端起酒杯,臉上似笑非笑:“這桌菜,我謝世子這段時間幫我照看靈兒。”
魏懷安也端起杯反脣相譏:“表哥別忘了,當初可是表哥親口把靈兒託付給我,這會兒子說這樣“客氣”的話,怕是見外了。”
布魯在一旁也橫着眼對蕭文煊舉起了杯:“我靈兒妹妹吃盡苦頭找到了你,希望妹夫以後不要再傷我妹子的心。要不然,我定會找上來和你一決雌雄。”
蘇慕靈見這桌前三個男人陰陽怪氣劍拔弩張的樣子,一生氣扔了筷子:“你們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喫飯了?”
蘇慕靈這一怒頓時讓三個男人熄了火。
魏懷安白了蕭文煊一眼,拿起酒杯自斟自飲。布魯裝作若無其事地大口喫菜。蕭文煊撿起筷子陪着笑送到她手裏寵溺地哄着:“靈兒,別生氣,我們這不是開玩笑嘛。”
蘇慕靈接過筷子掃了幾個人一眼,開口逐客:“懷安,布魯。如今我已經平安到了這裏,你們歇息幾日就回去吧。”
蘇慕靈說完又看向身邊伺候的惜春和石榴:“惜春和無影留在這裏。石榴,你也跟鄭升隨世子回去。”
“小姐,我不走。我要跟着小姐。”石榴不願意,撅着嘴抗議。
“我也不走,我要留下確保表哥你不會再負了靈兒。我再考慮回去。”魏懷安撇了蕭文煊一眼,表明了態度。
布魯一聽,也大聲宣佈:“我也不走,我要確保我靈兒妹妹不再受你欺負我再走。”
蕭文煊從未想過媳婦兒得了,同時又得了這許多背景強硬爲她撐腰的“孃家人”。他不悅,但不敢表現在臉上,因爲蘇慕靈不願意看到他和這兩人翻臉。
蕭文煊爲了照顧媳婦兒的心情,忍下自己心頭不悅,掃了兩人一眼。
“你們走不走我管不着,但我這裏可沒有地方供幾位住。”
“放心,我們有地方住,比你這狗窩要好上百倍,不勞你操心。”
蘇靈剛買的房子跟這裏比起來,這裏真的可以用狗窩來形容。
魏懷安端起杯一飲而盡。
北方寒冷,酒也烈,一杯下肚熱辣辣的感覺襲遍全身。
布魯一看魏懷安如此,也趕緊表態:“我也是。”
好啊,一個個都反了。
蘇慕靈斜了魏懷安一眼:“世子,你家裏華姨娘還沒有找到呢吧?你的弟弟杳無音信你也不着急?長公子對你如此疼愛,你也該回去替她分些憂愁。回去吧。”
魏懷安卻故意晃了晃頭,“華姨娘是爹爹的女人,她怎麼樣自然有父親去操心。你只管過你的日子,只當我不存在就好。”
不存在?這麼個曾經與她議過親事的人每天杵在他們面前,她能當做不存在?蘇慕靈無語。
再轉過頭,蘇慕靈給布魯夾了塊兔肉放在他碗裏:“布魯,父親年紀大了,松江的時疫不知何時才能結束,你這幾日就回去,父親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些。”
布魯把肉放進嘴裏,滿意地嚼着,含糊地回她:“我來時父親說了,讓我看着你過得好才能走。”
蘇慕靈白了他一眼:“父親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沒聽見?”
布魯咧着嘴笑:“你當時坐車走遠了,怎麼會知道。”
“……”
魏懷安和布魯堅持不走,蘇慕靈和蕭文煊對看一眼都沒了輒。總不能把他們捆了綁了扔在車裏強行送走吧。
送走了客人,蘇慕靈洗漱完畢,坐在桌前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蕭文煊從浴房裏一身清爽地出來,往炭爐裏添了炭,來到她身後探頭探腦。
“在寫什麼?”
蘇慕靈頭也沒擡地回道:“明天要買的東西。”
蕭文煊看了一眼,上面寫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房子裏的小物件。
“這些都要買?”蕭文煊笑問。
蘇慕靈點頭:“本來我在旁邊買了一處房子。也想讓你搬過去與我同住。可懷安和布魯不走,我只好留在你這裏。可你這房子……這屋子裏缺的東西太多了,我要添置進來。”
蘇慕靈說着又添上幾件。從松江帶來的東西只夠佈置新家。這裏需要的東西,她要去外面買。
蕭文煊走到牀邊靠在牀頭,雙手抱頭望着蘇慕靈。
“你在這裏買了房子?”速度真快啊。
“對,你跑了,不見我。我不能總住在客棧裏。”蘇慕靈一邊寫一邊怪他。
蕭文煊有些愧疚地降了幾度聲音:“煌品御鍋也是你開的?”
“是,你我現在都是普通百姓,總得想法掙錢過活吧。”258
是的,他們現在都是平民百姓,蘇慕靈天生就是個生意人,她也是閒不住的。
跳動的燭光下,金黃色的燭光映着蘇慕靈絕美的側顏,長長的睫毛如蝶兒般微微顫抖,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張可愛的小嘴因爲專注微微呡着。
蕭文煊就這樣看着直到入迷……
“好了,終於寫完了。”
蘇慕靈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端起桌上蠟燭來到牀前。
放下蠟燭,她越過蕭文煊爬到牀裏,上半身才落地,腰肢就被蕭文煊兩隻大手一把掐住。
蘇慕靈回頭,蕭文煊俯身上前盯着她的臉,目光迷離。
蘇慕靈聽到他越來越快的心跳和越貼越近的臉,知道他想做什麼,趕緊雙手撐住他靠上來的身子嘴裏叫道:“今天不行,人家還疼着呢。”
蕭文煊鬆開她的腰肢抓住她的小手放到嘴邊輕咬了一口,壞笑着:“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
蘇慕靈臉上一紅,用腳蹬他:“我怎麼不知道,男人一旦嚐到了甜頭就一發不可收拾。”
“哦?嚐到甜頭?什麼甜頭?”
蕭文煊低頭在她小嘴兒上嘬了一口,興致勃勃地看着她緊張的小臉故意逗她。
“你……反正今天不行。”蘇慕靈掙紅了臉,把自己縮成一團。
“哈哈……放心,知道了,今天不碰你。”
蕭文煊放開她,替她蓋好被子,伸手把她摟在懷裏,閉上了眼。
昨夜一宿沒睡,他的確有些困了。
蘇慕靈縮着身子緊張地盯着他,見他許久沒動,也鬆了心,在他懷裏又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沒多大一會兒就進入夢鄉了。
……
夢裏,蘇慕靈來到一片大草原。天上是白雲,地上是青草羊羣。
蘇慕靈坐在草地上,用採來的鮮花編織花籃。一個花籃快編好了,一隻小羊羔走了過來,張嘴就要喫她花籃上的花。蘇慕靈撥開它,可羊羔不走,又上前拱她的臉。蘇慕靈背過身,羊羔又從她腋下伸出頭鑽進她懷裏……蘇慕靈羞得一把掌把它打開……
“啊!”一聲慘叫。蘇慕靈徹底醒了。
她睜開眼睛對上了蕭文煊委屈的眼神和紅紅的臉。
蘇慕靈懵蹬:怎麼了?
接着她感覺身上有些冷,低頭瞬間,她的臉唰的紅了。
“你?你幹嘛偷偷脫我衣裳?”蘇慕靈伸手捶他。
蕭文煊痞笑着指了指牆角更漏:“已經是明天了。”
蘇慕靈瞪着大眼睛沒有反應過來。
蕭文煊又欺身上前,目光火辣地把她按在牀上:“說好了昨天不碰你,可現在已經過了子時。”
說完一頭紮下……
一連幾日,蕭文煊都是近晌午才起。李鋒門神一般,守在門口。攔住各種可能驚擾他們的人。
蘇慕靈從到了苦烏島的第二日就把頭髮盤起,梳成婦人常梳的髮髻。她每日無事便拉着蕭文煊滿大街尋找她單子上所列的東西。
只可惜這個島雖大,但物資實在匱乏,單子上至少有一半的東西在這裏買不到。
蘇慕靈不能滿足自己佈置臥房的心願,暗自下決心,以後定要想法讓這裏與外界互通往來,繁榮起來。
沒有東西可買,蘇慕靈把目標定在喫的上面。
從松江拉來的幾車東西里,絕大多數都是蘇浩然給她帶來的各種喫食。
惜春有些做飯的手藝,蘇慕靈閒來無事也和她學了些,再加上家裏的廚子卓林也是個聰明的,三個人合力每日湯湯水水各式菜餚不斷,把蕭文煊的臉蛋都養出了肉來。
蘇慕靈又把蘇浩然給帶來的何首烏、山參等補品一日不落地灌進蕭文煊的肚子。結果這些東西倒也沒有白喝,蕭文煊花白的頭髮竟也轉黑了許多。
魏懷安和布魯也不是傻的,不稀罕在蕭文煊這裏住,但喫是要來蹭的。每日按時來,喫飽就走。二個月下來,每個人身上都長了份量。
苦烏島的盛夏白日烈日炎炎,到了傍晚熱度漸退涼爽如初秋。
蘇慕靈很是喜歡這樣的天氣,不像松江和京城,一到夏日,如果屋中沒有冰塊鎮着,夜裏熱的睡不着。
八月十五,是魏懷安和布魯告別的日子。蘇慕靈爲他們認宴餞行。
大家圍着一桌菜喫的正香時,蘇慕靈卻忽然皺起眉頭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蕭文煊發現她的不對,關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