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蘇家的城東別院,被惡夢驚醒的蘇慕靈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帶着丫頭惜春、石榴踏着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到海邊透氣。別院管事餘平安帶着兩個護院遠遠地跟在後面。
“咦?小姐,那裏好象有個人。”丫頭石榴指着不遠處的一處黑影。
“去看看。”蘇慕靈緊了緊身上的狐皮大氅。還沒到三月,海風還是刺骨的冷!
“是。”
石榴招呼餘平安一起,待走近一看,那面色如紙渾身溼透的可不就是個人。只見他身着玄衣,修長的身量,如墨般的劍眉和濃密的長睫落在蒼白的臉上,就算這般狼狽,也掩不住他與生俱來的高貴。
餘平安上前彎腰在那人鼻息處探了探,轉身對蘇慕靈一輯:“大小姐,還有氣。”
“帶回去吧,找個大夫看看能救活不。”大小姐一聲令下,兩個護院趕緊上前擡手擡腳地把那人擡了起來。
蘇慕靈站在原處沒有走,望着遠處茫茫的天際瀰漫着一層輕飄飄的白霧。十七年前蘇慕靈就是在這城東別院出生的,母親柳氏爲了等出海回來的父親,在這別院裏生了她,只可惜母親並沒有等到父親回來,生了她後,大出血,走了。
蘇慕靈長大後,每一年母親祭日蘇慕靈都會到這裏住上幾天,以慰思念之情,她的生日,從此再沒有過過。
一輪紅日跳躍出雲霧掛在了空中,蘇慕靈轉過身。
“回吧。”
話剛出口,視線落在了剛纔那人躺下的地方。蘇慕靈彎腰拾起一片翠玉,翻過來看清了上面刻的東西,她收回了視線,把玉握在了手裏。
近午,一輛馬車駛進了蘇宅,一直進了二門車才停了下來。蘇慕靈由惜春扶着從馬車裏走下來,她停下了腳步,環看四周,還是那個熟悉的家。那個沒有被歹人覬覦而變得四分五裂的家。
“爹爹在哪裏?”蘇慕靈問。
“老爺一早去鋪子裏,還沒回呢。”管家曹貴在一旁恭敬地回答。
“老爺回來馬上告訴我。”
“是。”
蘇慕靈擡腳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回來了,快打水送到屋裏。”劉媽媽擠開惜春,上前扶着蘇慕靈親自送到了屋裏。蘇慕靈在家排行老大,府裏的下人都叫她大小姐,只有她身邊的人才叫她一聲小姐。
“劉媽媽近日可好?”蘇慕靈拉起劉媽媽的手,在她臉上仔細看了又看。
劉媽媽是蘇慕靈母親的陪嫁丫頭,嫁給了蘇府管家曹貴。母親柳氏去世後,劉媽媽就留在蘇慕靈身邊,專心伺候。蘇慕靈身邊的大丫頭惜春就是劉媽媽和曹貴的女兒。
“好着呢!小姐這才離開幾日,讓小姐掛心了。”
是呀,對她們來說她只是離開了幾日,可對蘇慕靈來說就是一輩子。
熱水送了進來,蘇慕靈洗了把臉換了件家常衣服,在炕上坐了下來。
知道今天大小姐回來,劉媽媽早早就把屋子裏的地龍燒熱,又放了兩個炭爐在大小姐經常呆的臥房裏。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大小姐給凍着。
“惜春,把金蓮叫進來。”蘇慕靈從惜春手裏接過手爐吩咐。惜春答應着出去了。
片刻,一個身材豐滿的丫頭跟着惜春走了進來。給蘇慕靈請了安,金蓮立在一邊,低着頭不知所措。
“你來我院子裏多久了?”蘇慕靈聲音冰冷。
“回小姐的話,奴婢到小姐身邊有三年了。”
“三年。這三年我對你怎麼樣?”
一旁伺候的惜春、石榴和劉媽媽不知小姐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叫個丫頭來問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小姐對奴婢勝過親生父母。”金蓮聲音有些顫抖,大冷的天額頭上卻出了一層的汗。
“既然我對你不薄,那你爲什麼要背叛我?”
‘撲通’一聲,金蓮雙膝跪地,頭磕得像雞啄米。“小姐饒命……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