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州前不久聯繫顧真,他們正式在深圳租賃店鋪,將生意轉移過去了。
顧真話語裏很平靜,心裏卻十分激動,那種激動並不是因爲她似乎正在改變歷史,催生偉大科技帝國誕生,而是,她內心深處是無比熱愛研發新技術的。
比如她一直隨身攜帶,藏得好好的小露。
有時候,科技超前無異於魔術。
對於現在這個時代來說,她手上的科技祕密,將讓她成爲一個大魔法師。
顧真的思緒收回來,身邊是唉聲嘆氣的劉廣惠,她胡亂拔自己的頭髮,十分懊悔:“完蛋了,我肯定要被開除了,顧真,這是不是就是晚節不保?”
“別再亂用成語了,我求求你。”顧真絲毫不擔心工作,像她說的,大不了等她離開沈北,帶着劉廣惠一起去深圳。
劉廣惠不知道顧真那些小九九,她雖然懊悔自己出言不遜,但如果讓她再選一次,她還是不會看着顧真一個人受辱。
“都怪那個老巫婆,不知道抽什麼瘋。”劉廣惠癱在椅子上,似乎在等着公司處分。
顧真不以爲然:“小孫總會解釋清楚的,他也不會開除你的,放心吧。”
“啊,蒼天啊!”
劉廣惠嚎啕了許久,到了正午也沒見有人通知讓她捲鋪蓋走人,於是又洋洋自得的去食堂喫飯去了。
食堂裏的人也在議論這件事,有人說孫維啓的媽媽去了孫維啓辦公室之後,母子倆似乎大吵了一架,然後孫維啓的媽媽黑着臉離開了。
這樣的傳言流傳開來,最大的好處就是打飯的阿姨給顧真多盛了一勺菜。
“哎呀,有身子的人就要多喫點。”阿姨慈祥的笑着,儼然是把顧真當做未來的少夫人看待了。
整個食堂的人都時不時的望向顧真,似乎她成爲了這場戰爭的勝利者。
顧真倒沒覺得什麼,將明顯多出來的菜量,分給了劉廣惠。
劉廣惠美滋滋:“看來高下立見!”
顧真頗爲驚訝的看她:“這個成語竟然沒用錯?”
劉廣惠心裏更美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
“……當我沒說。”
程易初扛着大包小包來找顧真的時候,顧真正喫多了在外面散步,照食堂阿姨這麼投喂下去,顧真恐怕要突破一百斤大關。
說也奇怪,有時候胖瘦真的取決於基因,陳素雲一家都是細柳苗條的,無論怎麼喫都不見長胖,即便現在陳素雲懷孕了,也只是肚子微微隆起,手臂腿部都是勻稱的。
顧真小時候瘦弱就不說了,長大了家裏伙食好起來,生活水平提高,也沒見她身形變化,167cm的身高,總在一百斤前徘徊。
對此,劉廣惠深感上天不公。
程易初把扛着的東西放在顧真宿舍門口:“這是阿姨寄給我的,讓我監督你喫。”
顧真喝了口水,瞟了一眼,大部分是陳素雲自己做的醃漬菜,還有果乾,瓜子,蜜餞等。
“我媽爲啥寄給你啊?”顧真不解。
程易初不答話,從口袋裏面翻出來一些藥丸:“這個是藥材加工成的,阿姨說你不愛和湯藥,就按照方子製成了藥丸子,一天兩顆,現在外面冷,放在窗戶外面不會壞。”
顧真攔着門不讓程易初把口袋往宿舍拖:“不至於吧,我媽給你多少監工費用,你說,我出雙倍。”
程易初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顧真耍賴皮,反倒語重心長:“阿姨也是爲你好,你看看你,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弱不禁風的……”
在這個年代,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孩纔會‘圓潤’,有時候白白胖胖反倒是富貴的象徵,成爲審美的主流,比如唐果。
顧真不屑:“現在是你嫌棄我瘦了?不是你留着殺馬特髮型裝非主流不良少年的時候了?”
程易初被嗆得說不出話來,臉一會黑一會紅,大約也是回想到了當初那段打打殺殺的歲月,現在再回首,確實覺得自己也看不下去自己那張臉。
“咳咳,你不喫我就給阿姨打電話,說你浪費她的心意。”
程易初拿出殺手鐗,打小報告,顧真只得乖乖就範,讓出門口。
程易初將口袋拖進宿舍,劉廣惠幫助他和顧真,一起安置這些瓶瓶罐罐,都是顧真愛喫的東西,當然也是劉廣惠愛喫的東西。
三人先打開了一瓶醬菜,香味撲鼻,顧真和劉廣惠喫過飯了也忍不住撈一口。程易初倒是沒喫午飯,劉廣惠自告奮勇獻出珍藏的兩個饅頭。
那是早上偷偷從食堂拿回宿舍,準備當宵夜的。
程易初喫着饅頭,喝着熱水,就着醬菜,喫的倍香。
喫着喫着,突然想到了一個話題:“我今天中午回學校的時候,聽說,徐銘林的出國資格被取消了,好像是因爲論文造假,以前的記過處分還在,恐怕是拿不到畢業證了……”
顧真一愣:“池婷婷下手也太快了,不過一天時間。”
“嗯?你知道?”程易初不知道實情,但看顧真似乎瞭如指掌一般。
顧真也只是猜測,所以不好多說。
程易初倒是順藤摸瓜想明白了:“其實院裏一直有傳言,說他的論文是剽竊他女朋友池婷婷的,只是當事人不承認,池婷婷也沒說啥,這件事一直沒有證據。”
但是沒有證據,不代表不懷疑,恐怕學校許多老師都盯着呢。
如今池婷婷反水,一天之內,處分就下來了,可見這件事早就被發現了。
顧真隱隱有一種替池婷婷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但又覺得以徐銘林的性格,恐怕池婷婷會遭到報復,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顧真有些着急:“你能聯繫到池婷婷嗎?我得提醒她一些事情。”
程易初想了想:“可以,我可以查一查她們宿舍樓的電話。”
“麻煩你了。”
有了那樣的念頭之後,顧真更加憂心忡忡,似乎總覺得下一秒池婷婷就要遇害一樣。
晚上的時候,顧真接到了程易初的電話,程易初報給了顧真一串數字,撥過去,顧真說自己是池婷婷的家長,找她有事。
宿管阿姨道:“池婷婷已經很多天沒回來了。”
顧真心裏一咯噔,整晚都是半夢半醒。
第二天一早,顧真跑到醫院去婦產科找大夫查池婷婷的住址信息,好在大夫還記得顧真在池婷婷的手術單上簽字,認可了顧真的身份。只當她是找不到叛逆的妹妹,十分樂意的將池婷婷填寫的信息給了她。
那是一個小巷子,十分破舊,似乎快要拆遷了。
池婷婷原來自己在外租了個房子,一方面是爲了考研,另一方面是爲了和徐銘林約會,學校的宿舍只是偶爾去住。
顧真順着地址找到池婷婷,她正拎着一同髒水從屋子裏出來,往下水道口倒。
她的動作看起來很喫力,只是手術後的第三天,她根本沒什麼力氣。顧真接過水桶,倒了水,扶着她往回走。
池婷婷似乎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幫助總是讓人有無法拒絕的感覺。
“謝謝。”
“不客氣。”顧真跟着池婷婷進了屋,這是一個四合院式的門房,只有一張牀,一個窗戶,和一個桌子。
屋子裏亂糟糟的,滿是雜物。
顧真扶池婷婷上牀,她已經是一頭的冷汗,顧真給她擦了汗,蓋好被子,自己捲起袖子,開始打掃房間。
暖氣不是很足,顧真在暖水瓶裏倒了杯熱水給池婷婷,就這麼一杯水,暖水瓶裏就沒有多餘的了。
將垃圾清掃出去,書籍擺正,顧真找房東要了一壺熱水回來,這個房間終於看起來有了人氣。
池婷婷靜靜看着,突然說:“出院那天,我就去找學校領導,舉報了徐銘林。”
顧真端了盆溫水在刷杯子和碗,頭都沒擡:“我猜到了。”
“我說他強,奸我,逼我把論文給他,現在我懷孕了,他要出國,如果學校不能給我個滿意的答覆,我就去找報社記者了。”
這股子硬氣也不是好惹的,顧真感覺有點小瞧池婷婷了。
池婷婷繼續說:“學校的決定你也知道了吧?他很慘,而我,獲得了那個出國名額。”
顧真呵了一聲,自嘲的笑了笑,原來池婷婷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助,軟弱可欺的從來只有自己罷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那個面色蒼白的女人:“還要再來點熱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