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學之後,程易初就忙了起來,按照學校安排的實習地點,早出晚歸。
宿舍裏的幾個人,出去租房子住,方便工作或考研,只剩下程易初自己,當然也只有他決定留在沈北。
楊凱南和黃彬安都回老家實習去了,實習後基本也就留在了老家,徐銘林和池婷婷在外租房住,他被保送的事情是真的,院裏已經傳開了。
但這些都與程易初無關,他仍然堅定的,想要爲顧真的父親之死查明真相,但顧真的反應,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
不止程易初迷茫,顧真也情緒低落了幾天。
她手裏攥着那個不知名的銀行賬戶號碼,腦海裏卻反反覆覆重播着程易初的話。
她攥着紙條,拿上大衣,下樓找劉廣惠:“在忙嗎?我想出去一趟。”
劉廣惠不忙,她這個工作狂早就把該做的工作做完了。
“去哪?”
劉廣惠拿上車鑰匙,披上衣服。
“銀行。”
劉廣惠有疑問,但她準備一會上車再問。
顧真坐在副駕駛上,繫上安全帶,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劉廣惠發動車子:“說吧,又怎麼啦?”
顧真轉過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起。
劉廣惠乾脆問道:“去銀行幹嘛?”
“查那個賬戶是誰。”
“哪個賬戶?”劉廣惠一頭霧水,然後突然想到:“那個小三?”
顧真點頭:“對,就是那個不知名的,每個月都在領錢的賬戶。”
“你懷疑小孫總在外面有人?”劉廣惠笑笑:“算了吧,我看小孫總心裏只有你一個,那天我路過辦公室,聽他和他爹吵架,嘖嘖嘖…”
“不是小三的問題…”顧真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閉着眼睛。
和孫家父子有關的一切,一丁點可疑的地方,她都不能放過。
劉廣惠無奈:“好吧,你說啥就是啥吧,可是那個老鄉帥哥怎麼辦?你明顯更在乎小孫總啊,要傷另一個人的心了。”
顧真淡淡道:“已經傷了…”
“嗯?”劉廣惠沒聽清楚,她專心致志開車,隨意道:“小孫總家門檻高,我建議你選擇那個老鄉,小夥子現在窮,未來不可限量啊。”
顧真哭笑不得:“這是在菜市場買菜嗎?”
“…差不多吧。”
“差很多好嗎?”
兩個人吵吵鬧鬧來到銀行,劉廣惠停好車,和顧真一起走進去。
銀行的業務不多,現如今信用社與存摺仍是儲蓄的常態,所以這個賬戶號碼更令人懷疑。
顧真走到櫃檯,將紙條遞上去:“你好,幫我查查這個賬戶裏面還有多少錢?”
“您的銀行儲蓄存摺呢?”
“哦,丟了,所以如果這個賬戶裏面還有錢的話,我就補辦一個。”
顧真鎮靜道。
櫃檯小妹十分熱情,翻出一個厚厚的大本子,在沒有電腦的時代,每一張存摺都是人工記錄在案的。
櫃員按照編號很快找到,但她卻不確定了:“請問您是楊春生女士嗎?不對,檔案裏記在您是男性,是當時記錯了嗎?”
顧真一愣,然後很快笑笑解釋道:“好像是我記錯號碼了,這個人不是我,這樣吧,我回去再覈對一下,謝謝你了。”
“不客氣。”櫃員收起檔案簿子,掃了顧真一眼。
這小姑娘怎麼看起來有些驚慌失措的?
不止櫃員看出來了,在門口等着的劉廣惠看見剛剛走出門口的顧真險些栽下臺階。
“你怎麼回事?”
她趕忙扶住顧真,發現她已經是一頭冷汗。
“我有點暈……”
然後顧真就暈倒了,好在她瘦,劉廣惠把她馱到附近醫務室,沒費多長時間。
醫生診斷很快,顧真的低血糖症又犯了,躺着醫務室的牀上滴葡萄糖的時候,劉廣惠幫她請假,幫她打包飯菜,一度讓顧真恍惚,彷彿回到了前世,劉廣惠是她的祕書的時候。
太遠了,那些事情都太遠了,顧真有些累。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葡萄糖點滴剛好輸完,護士拔了針管,告訴她要好好休息。
顧真迷迷糊糊答應,起身,然後看見坐在一邊看報紙的孫維啓。
“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真知道,劉廣惠幫她請假的話,必然要請到孫維啓那去。
孫維啓放下報紙,揉了揉眉心:“一個小時吧,劉主管回去了,換我看着你。”
“謝謝。”
顧真穿鞋,穿上衣服,回身整理了病牀。
然後去洗漱臺洗了手,擦乾。
回頭對孫維啓微笑:“老闆,我請你喫飯,就當做報答你?”
“好啊。”
倆人又坐到了大娘飯店,同樣的位置,不同的是,今天外面沒有煙花表演,孫維啓將半掩的窗簾拉下來,完全不想看窗外。
“老闆。”
“嗯?”雖然對這個稱呼不習慣,但孫維啓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前幾天是他言之鑿鑿的告訴顧真:他纔是她老闆。
“我想再回趟家,就幾天,好嗎?”
“不好,你剛任職副總經理不久,多少雙眼睛盯着你,你剛休完年假又要請假,別人會怎麼說你?不準!”
孫維啓一口氣說完,表情十分嚴肅。
顧真失落道:“好吧…我只是一生病,就想家了…”
“那你請病假吧。”孫維啓受不了顧真在他面前賣慘,一賣一個準。
孫維啓替她想辦法:“讓劉廣惠也保守祕密,別說你回家了,就說你在醫院打點滴。”
“謝謝老闆!”
顧真主動給孫維啓倒水,孫維啓正好有些口渴,順手接過來。
顧真突然問:“你喜歡我嗎?”
“噗!咳咳咳!”孫維啓面色通紅,伸出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顧真:“你、你、你想得美!”
顧真放心的拍拍胸口:“我還以爲你對我這麼好是有什麼潛規則呢,那我就放心了。”
孫維啓緩過來了,嘆一口氣,臉色恢復正常,說一句:“其實,我把你當做我親妹妹一樣,如果你不知道我爲什麼對你好,就當做你多了一個哥哥吧。”
顧真心裏酸酸的,看着孫維啓溫柔的笑,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如果這不是你仇人的兒子多好。
認了孫維啓做哥哥,再去報復他親爹?
顧真搖搖頭:“我不想你做我的哥哥。”
孫維啓一拍腦門,十分懊悔:“都怪我沒把握好分寸…”
“?”顧真疑惑了。
“如果你愛上我了,我也可以試試,克服角色障礙,和你……”
“不必!”顧真呵呵笑:“哥,大哥,親哥!”
顧真悄悄咪咪回了趟家,先去梁叔的二手車行看了看,雖然門可羅雀,但一個月能賣出去一輛,就回本了。
對現在這個行業來說,能回本就謝天謝地了。指望着掙錢,也得全國人民都有錢了纔行,但那時候再來做這個行業,恐怕分不了羹。
這一點,顧真和梁叔都早有預見,他們也不急,至少自行車零件廠還盈利,將來自行車行業下坡,汽車就起來了,梁振華永遠不會虧。
見着顧真回來,梁振華以爲發生了啥事,趕緊問:“真真,怎麼突然回來了?”
顧真也不想嚇到梁振華,但剛走沒幾天就回來,確實有點不正常。
顧真想了想:“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想回村裏找大夫抓點中藥喫。”
“行,明天早上我帶你去看看,先回家吧。”
“嗯。”
梁叔絮叨講着前兩天陳素雲有點沒胃口,孕期反應,全家都圍着她團團轉。這兩天好了,又能喫能喝了,把別人折騰夠嗆。
梁振華雖然是抱怨,可誰都能聽出來那心裏的甜蜜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