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太過深沉。
安陽一直在掙扎。
足足好幾個人才能按得住他。
安陽是在三個小時後醒過來的。
一醒過來,就看到安母抱着孩子站在他身邊。
“看看你兒子,長得挺俊的。”安母湊了過來。
可是安陽卻沒躲開了:“暖暖呢?”
他一心只有白暖。
“暖暖還沒出來,在裏面進行縫合,你先別過去。”
安陽沒聽,他只想陪在她身邊。
她若是死了,他也不會獨活。
“家屬,這裏是手術室,不能進……”
攔着的護士被推開了,其他的醫生搖搖頭,讓她別攔着。
剖腹產爲了安全,選的是半麻醉。
安陽過來的時候,白暖躺着有些無聊。
他一過來,眼睛就紅了。
“暖、暖暖……”安陽跪在手術檯旁邊,握着白暖的手,眼睛潮紅一片,聲音沙啞,喉嚨痛得好像發不出聲音一樣。
他的暖暖……
鮮血淋漓……
他很怕很怕。
哪怕現在已經縫合了一大半。
可是那些血,都是她的啊。
從她的體內流出來的。
“別哭,不疼,我沒事兒。”白暖衝着他笑笑,很淡定。
本來危險性就很小,就是安陽害怕,所以覺得事情大。
安陽就跟聽不到一樣,將臉埋在她的掌心裏。
白暖只覺得掌心一片溼潤。
他後背都在抖。
聲音裏帶着哀求:“暖暖……不要……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世界上。”
他不愛這個世界,一點兒也不愛。
只是因爲有她在,所以他才試着去接受。
“不會,我們還有很久很久。”白暖耐着性子安慰他。
安陽陪着白暖做完了縫合,等她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他寸步不離。
等人進了病房,他又跟着,陪在白暖身邊。
白暖有些困,跟安陽說了一下,就睡着了。
安陽坐在牀邊,時不時伸手去觸摸一下她的鼻息,生怕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醫生過來給白暖換水的時候,纔看到安陽手上的傷。
他掌心裏,都是傷口,掐出來的那種,鮮血糊得滿手。
人的眼睛也是紅得有些腫。
醫生不忍心開頭說了一句:“你要不要去處理一下傷口。”
醫生做這個很久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那些在產房門前等待的男人,很多都會第一時間關心孩子,有的人家,就沒人關心產婦的死活。
前些日子,有個難產的產婦,要求剖腹產,因爲生不下來,但是她婆婆非要順產,說是對孩子好。
她老公也不吭聲。
最後孕婦實在是生不下來,婆婆還罵她。
孕婦忍着疼,爬上頂樓,一躍而下了。
像眼前這個,爲了老婆,恨不得把自己搭進去的男人,少之又少。
醫生嘆了口氣。
“不用,我陪她。”安陽不想處理,他只想陪着她。
只有在白暖身邊,他纔會有安全感,纔不會被恐慌給埋沒。
纔不會有想要發瘋的衝動。
病房裏靜悄悄的,只有吊瓶的聲音。
他握着她的手,看她安靜的睡顏,微微俯身,脣落在了上面。
暖暖,我想做個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