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是回去鬧事的,就不用低調了吧。
要是烏啦啦在這裏就好了,還是騎着窮奇出場炫酷,說不定能嚇倒一片,事半功倍。
雖然饞嘴貪喫還懶惰成性,但烏啦啦的真身還是很帥氣的。
她不無失望地搖了搖頭。
“我們是先去報警,還是先去道觀砸場子?”
猶豫了一下,她決定還是先問謝道之。
“如果我沒猜錯,今晚那人還沒回到道觀,我們守株待兔就行了。”
謝道之淡然道。
“你是說……?”
瓔珞睜大了眼睛。
“剛纔那人是崔文秀?”
“八九不離十。”
“那我們趕緊去。”
說走就走,遁地到道觀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陸蓉只覺得自己眼睛一睜一閉,就回到了青灰色的瓦牆內。
一下子回到了人間,前幾天的惶然如同做夢一般。
“咦?”
他們遇到的第一個人又是小鶴。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愣神。
“怎麼又是你們,師父說你們都已經下山了呀。”
他看了看遠處的大門,這次他很確定自己鎖門了。
“觀主呢?我們有事找他!”
“師父早早就休息了。”
內院的燈火的確是都滅了,雖然還不算是深夜,但也確實是老人家睡覺的點了。
“不如你們就在原來的禪房歇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他建議。
“那可不行!”瓔珞提高了聲音,問道:“崔文秀呢?”
“崔文秀!”
“你給我出來,崔文秀!”
她一路往內院走去。
“大師兄昨天就下山去了,因爲山下的路已經通了,他去山下的村子幫忙去了。”
“你們幾個好沒道理,隨隨便便在別人家裏吵吵鬧鬧。”
小鶴也生氣了,把手裏的掃帚一橫,一副要把他們打出去的架勢。
陸蓉也勸道:“算了,瓔珞妹妹,他不過是個孩子,何必爲難他。”
“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兩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如果我們不懲治他們,他們以後還會害其他人。”
“那個村子裏的女子你不都看到了嗎?”
“那麼多年來,他們害了多少人,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
“你騙人!”
小鶴的吼聲如同驚雷一般,一下子鎮住了衆人。
“師父是最好的師父,大師兄也是最好的大師兄,而你們,都是壞人!”
“原來這不過是一座荒山,自從有了師父,建起了這座道觀,周圍窮苦的百姓才過上了好日子,娶上了媳婦,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了笑容。”
“我不允許,你們破壞這一切!”
一個怪異的念頭在瓔珞的心中一閃而過。
“快退後!”
謝道之一把抱起瓔珞,一手拉着陸蓉遠遠地退開。
地動山搖。
方纔那個怪異的念頭愈發清晰。
一直低着頭的小鶴突然擡起臉來,他白生生的小臉看起來不再天真無邪,而是有一種令人戰慄的戾色。
而他的身體,似乎在不斷地變大,變得……
越來越黑,越來越硬,像是石頭一樣。
“砰!”一聲巨響,瓔珞只覺得眼前一晃,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她回頭一看,這才發現,那是道觀的大門被一塊黑色的石頭砸成了兩半,悽悽涼涼地分兩邊倒在了地上。
“這是……”
她看向謝道之,卻發現他眼中也是掩不住的驚訝。
這個小鶴,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連謝大哥都沒發現他的異樣嗎。
“就連我這樣沒爹沒孃的小孩子,都是得了師父的庇護,這才託身在此,得以享受安寧。”
“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道觀的寧靜!”
它已經變成了一個高高的怪物,似乎是石頭粘成了一個人形一般,而竟然還會說話。
“可是那門是你自己砸壞的……”
瓔珞忍不住辯解。
“砰!”又是一塊石頭砸過來,這次準頭正好,直直地衝着瓔珞的腦門飛去,若是被它砸到了,非死即傷。
她愣了半秒鐘,這才反應過來,瞬間遁地到了另一邊。
“咣噹!”
剛纔只是門被砸到,這一次大石頭砸在了高高的門框上,青灰色的石塊破了個口子,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快住手……”
瓔珞已經忘記自己是來砸道觀的了,只覺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小鶴,我們不是來破壞這裏的平靜的,只是觀主和崔文秀做了太多壞事,我們必須懲罰他們。”
“道觀沒有錯,你也沒有錯,周圍的村民也……不過是被帶壞了罷了,但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真正的壞人,必須要受到懲罰。”
“師父不是壞人!!!”
小鶴大聲吼了一嗓子,又是一塊石頭丟了過來。
“哎喲!”
瓔珞忙飛身躍起,卻見剛纔自己站的地方剛好是一叢桃樹盛開,如今被石塊一砸,委委屈屈地被壓倒在地,眼見是活不成了。
“小鶴!”
瓔珞已經從驚訝中慢慢恢復了鎮定。
“你難道不知道這裏的太平都是虛假的嗎?”
“沒錯,村民生活比從前好了,還娶上了媳婦,但是,那是用什麼代價換來的,你不明白嗎?”
“這樣的事情在這裏發生絕對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說你從道觀初建的時候就在這裏了,那你不可能不知道。”
“每一個被拐到山裏的女孩子身後,都有她們所有家人的哭泣和哀嚎,那些愛着她們的人,會怎樣絕望地度過餘生。”
“你不明白嗎?”
失手傷了桃樹,小鶴也嚇了一跳,他巨大的身體慢慢地縮小,又恢復了最初那個小孩子的樣子。
“嗚嗚嗚……”
他傷心地哭了起來。
“永遠留在這裏不好嗎?這裏山清水秀,遠比那些嗆人的城市要舒適得多,我就一直住在這裏,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最愛的模樣。”
他悲痛欲絕地走向被自己砸倒的桃樹,撫摸着斷成兩截的樹幹,泣不成聲。
“大家都一起快快樂樂地住在這裏,這,這是我惟一的願望,也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
小臉上滿是淚水,他抱住那桃樹,一遍一遍地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她們真的快樂嗎?”
一直默不作聲的陸蓉終於開口了。
“當然……那些新來的人總會有幾天不習慣,但是很快她們就會帶着自己的孩子一起,開開心心地出現在這裏,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小鶴無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