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出鍋的時候恐怕是冬天最快活的時候了,熱騰騰的一大鍋端了上來,顧夫人笑盈盈地看着想要去偷喫結果被拉作苦力的應龍和玃如。
“這一大鍋是韭菜餡兒的,你們先喫着,這一小鍋是薺菜豆腐乾餡兒的,謝小弟你自己拿碗盛啊。”
“娘我幫你就行了,我不喫韭菜餡兒。”陸蓉讓瓔珞先去喫,自己和顧夫人一起又去了廚房。
“原來餃子是分餡兒煮的……”
庚辰忙不迭地放下大鍋,替衛氏盛了一大碗,惹得她笑個不停,嗔道:“我哪裏吃得了那麼多,你也照顧一下玃如大哥好吧。”
“對呀,男人食量大,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一點都不尊老愛幼。”
“你喫什麼餡兒的?”
謝道之慢條斯理地拿了個碗問道。
“其實我也不愛喫韭菜……”
瓔珞微微皺眉,架不住那餃子實在太香,她一臉期待地坐了下來:“要不,你給我拿一個我嚐嚐味兒就好。”
謝道之忍笑給她勺了五個,剩下的幾乎全被玃如給風捲殘雲了。
“人家說了只要一個……”
她嗔道。
不過嚐了一個之後,也不說什麼不愛喫韭菜了,幾乎是刷刷幾口就把餃子吃了個乾淨。
謝道之篤篤悠悠地給自己盛了三個素餃子,瓔珞一看,正是自己包的那三個,歪歪扭扭,不成餃子樣。
甜甜地衝着他笑了一下,她把醋碟推給他,推薦道:“餃子要蘸醋纔好喫。”
“謝了,每個人口味不同。”
謝道之實在是敬謝不敏。
不過這素餡兒的確還是味道不錯,顧夫人的手藝怕是千春館的大廚都不一定比得上。
三個餃子喫完,他意猶未盡,正打算再添幾個,瓔珞笑道:“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添飯,看來我以後得好好跟顧夫人學學煮飯,能哄你喫點東西竟是比登天還難。”
謝道之立刻收回了手,正色道:“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慾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這點自制力都沒有,如何能修得正果。”
啊?
大快朵頤的玃如擡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意思是你那小鍋不吃了是吧,那我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很高興你能多喫點……”
瓔珞傻眼了。
“你提醒得很對,自律方得心靜。”
他搖頭道。
“胡說!”
顧夫人帶着第二鍋餃子和陸蓉一起過來,按住了玃如的手,笑着對謝道之說道:“你歸你喫,這兒還有刀豆餡兒的,也很好喫,玃如大哥你喫這鍋,有肉。”
玃如一聽立刻就放下了小鍋。
謝道之還是放下了碗筷,顧塵笑道:“若是沒有這個念想,才叫無慾無求,明明想喫,卻偏要假裝不想喫,這就不是真正的心靜。”
他聞言怔住了。
瓔珞也傻眼了,不愧是顧夫人啊,居然能把勸人喫飯說得這般清麗脫俗,充滿禪意。
“別聽我孃的,想喫就喫,不想喫就別喫,哪有逼着人家喫餃子的。”
“我哪有。”
顧夫人嗔道,憐愛地給陸蓉盛了一碗,問道:“你最喜歡的刀豆餃子,嚐嚐看,鹹不鹹?”
“一點都不鹹,正正好好!”
瓔珞已經撲上去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畢竟再不喫,又要被玃如搶光了。
鮫姬只嚐了一個,便說喫不下,再不吃了,而龍魚王子連一個都沒喫。
“真是抱歉,你們二位愛喫什麼餡兒的,等過年的時候我也給你們倆單做?”
顧夫人歉然道。
“不是不是,這怎麼能怪您呢,是我胃口不好,他呢是不愛吃麪食。”
鮫姬說。
見謝道之終於下定決心又伸出了筷子,她忙道:“謝大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啥?
瓔珞一邊埋頭喫,一邊驚訝地掃了她一眼,鮫姬居然會說“借一步說話”這種詞彙,看來這一個學期的學沒白上。
“不用麻煩了。”蒲白也拒絕道:“過年的時候我們兩個怎麼好意思來打擾你們,有我在,你們說話也不方便。”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可是這麼說出來,顧夫人就算本來不想讓他們過來喫飯也只能讓他們過來了呀……
瓔珞微微皺眉,不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還是真的這般天真直率。
果然顧夫人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往年過年的時候家裏人更多呢,我就喜歡熱熱鬧鬧的。”
“你和鮫姬都是有禮貌的好孩子,歡迎你們隨時過來喫飯。”
她客氣地說道。
晚上回去的時候,瓔珞突然想起一事,忙問謝道之:“鮫姬叫你單獨出去,這麼神祕是跟你說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啊。”
謝道之面無表情道。
她狐疑地看着他:“不會吧不會吧,你和鮫姬之間都有祕密不能讓我知道嗎?”
“哈哈哈,你想到哪裏去了。”
謝道之臉上的寒霜一下子就融化,失笑道:“鮫姬真的沒和我說什麼,全然都是廢話而已。”
“那你怎麼一臉嚴肅,好像有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似的。”
“我不是因爲她說的話。”
他看了她一眼,含蓄地說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和鮫姬有關,而她今天特地讓我出去說了半天廢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我不知道啊,我這還在想,還在算她會有哪些可能性,你就非追着問我鮫姬跟我說什麼了,我剛想的全忘了。”
“……對不起……”
“你賠我!”
他抱住了她,想起了顧塵的話。
如果心中沒有這個念頭也罷,如果分明想要,卻故意裝作不想,那不是真正的心靜。
她的眼中有着他整個世界的星光。
他附下身來吻住了她,美麗的眼睛閉了起來,如同他將星光攏在了懷中。
小手輕輕地勾着他的脖子,感覺到了她的順從,他摟住了她的腰。
溫暖的手撫摸着她光滑的皮膚,無聲無息地解開了背上的扣子。
這不再是蜻蜓點水的吻,也不是如春日微風拂過的那種溫存,而是灼熱的炎陽之夏,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要融化。
“恩……”
她低低地呻吟了一聲,小臉紅得不能自已。
他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般突然?
早在她決定接受他求婚的時候,她就想過也許他會這樣做,她也不會拒絕,但是現在,她只覺得有些惶然。
“怎,怎麼了?”
她呢喃着問道。
“謝道之……”
她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