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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飛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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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緩步走到寂靜的長廊,只見胡威的大嘴扯向了耳根,自眉骨劃到嘴角的傷疤,隨着面部的肌肉不斷跳動着,如同一隻猙獰的蜈蚣般趴在了臉上:

    “不錯,這錢到是花的不冤枉,平常咱們住的那些個便宜客棧,晚上實在吵鬧的根本無法入睡,只能運轉內力堵住耳識,才能勉強入眠,跟這韻霖客棧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了。”

    胡威這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如修煉到了他們這等境界,五官五視已經脫胎換骨了,雖然尋常的吵鬧聲根本影響不了他們,但也覺得相當厭煩,倘若能有寂靜的環境修煉,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正是因爲如此,纔有許多的武林高人,選擇隱居深山,一方面可以親近自然,更好的體悟大道,另一種原因亦是躲避世間的喧囂和紅塵的沾染,以此來提升自己的心境。

    皇甫樓和白蓮都輕輕點頭,顯然對這韻霖客棧非常滿意,三樓的走廊很長,破有種曲徑通幽處的詩意。

    “咦,那不是老四嗎,看來他確實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了。”

    皇甫樓拿着摺扇,指着前面一臉迷茫之色的老四笑道。

    飛虎到也不是個文盲,尋常的簡單字跡,他雖然不會書寫,但也能認得出來,這韻霖客棧爲了提高格調和文學涵養,將這些房間都賦上了充滿詩意的詞句,這可難倒飛虎了。

    手中拿着黃銅鑰匙,飛虎在每個房間前,都挨個比對着,拿起掛在牆上的木牌,只見上面寫着:山寺桃花始盛開,飛虎凝視着木牌,心中暗自數着:

    “壹,貳,叄,肆,伍,陸,柒,不對,這字數就不對。”

    飛虎順着長廊,一間間的比對着,見到這個木牌上寫道:黯月黃昏,飛虎緊皺着眉頭,指着這木牌,使出了四十來年,肚中全部的墨水,卻依舊覺得陌生:

    “什麼月,什麼黃的,不是這間。”

    長長的走廊兩旁,每隔着幾丈的距離,就有一間房屋,飛虎一個個找過來過來,還不得累的筋疲力竭了,飛虎狠狠撓了撓頭髮,隨後有些氣惱的罵道:

    “特麼的,這客棧老闆真是閒出鳥了,非要整這麼些個奇奇怪怪的破名字,這是不糊弄人嘛”

    飛虎在心中已經將客棧老闆的祖宗十八代,通通給友好問候了一遍,突然間,只見胡威三人,正朝着自己緩步走來。

    “老四,你比我們先到一步,怎麼不回房間休息,站在此處幹甚”

    皇甫樓面帶溫和的笑意,又戳了戳老四的軟肋。

    飛虎輕輕咳嗽了兩聲,雖然自己沒啥墨水的事情,三人皆知,但飛虎不知爲何,卻死要面子,見他故作平靜的說道:

    “額,那什麼,房間裏點了個破薰香,爺爺我不喜歡那股子香氣,就出來散散步,對,散散步。”

    “哦,那老四請我們去你房間坐坐如何”

    白蓮也不甘寂寞,打趣着飛虎。

    沒等面色通紅的飛虎出言反駁,就見胡威碩大的身軀當先一步,帶起了一陣勁風。

    一把搶過飛虎手中的鑰匙,胡威比對了一番,隨後指着面前的房間,將鑰匙扔回了飛虎的懷中:

    “柳葉竹林,就是這間了,都趕緊回屋好生歇息,等到了地方,就沒這清閒日子了,肯定免不了一場惡鬥。”

    飛虎拿着鑰匙,趕緊開了房間的門鎖,如同受了驚嚇的耗子般,躲進了房間。

    皇甫樓見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飛虎之所以如此忌諱自己不識大字,這件事還要從多年前說起。

    江湖之中,絕大多數的閒散武者,其實都沒上過私塾,畢竟例如祖輩代代傳承的武林世家,書香門第,還是佔極少數的,大部分選擇習武的人,家境都非常的落魄,想要通過武道來謀取一分喫飯的生計,有些資質較好,有點機緣的人,都選擇拜入了宗門,宗門之內自然會培養弟子的德行,甚至有些大派還需學習四書五經,宗中弟子不說學識有成,但深奧一些的詩詞,都能做到略懂一二了。

    那些無緣拜入門派的武者,每日每夜無不爲了生活和功法發愁,有的武者甚至連喫飽穿暖,都成了問題,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哪有閒暇時間去讀書識字,這樣的原因,也造就了散人武者當中,十之八九都是目不識丁之輩,而飛虎,就是這其中之一。

    飛虎的家境貧寒之際,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兒時家中突逢變故,父母在上山砍柴時,遇到大雨,不幸被山上滾落的碎石給壓死了,飛虎尚且年幼,就成了孤兒,官府剋扣打壓百姓相當狠辣,沒人有能力和閒心去收養這個孩子,爲了活命,小小的飛虎只好流浪街頭,當了個乞丐,每日以要飯度日。

    在街頭當乞丐的滋味可不好受,乞丐亦有自己的規矩和地盤,年幼的飛虎遭受到了同行的欺壓,只好遠離了喧囂的街道,躲在郊區乞討,郊區行人稀少,而且住在這裏的,都是些窮苦人家,他們自己都喫不飽一日三餐,哪裏還有多餘的糧食施捨給乞丐。

    飛虎的日子,過的連飢一頓飽一頓都不如,這肚子填的最滿的時候,還是偷了路人的肉包子,平常遇到好心人能施捨一些,飛虎就能開心好幾日了,但是這人間,真正心存善念之輩,還是佔少數的,飛虎只得上街去偷竊,幹一些暗地裏偷雞摸狗的行當,才能勉強生存下去。

    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飛虎也在骯髒不堪的街頭,跌跌撞撞的長到了十歲,或許是他天生註定就不平凡,屬於飛虎的機遇,終於來臨了。

    這日,飛虎如同往日一樣上街尋找着目標,在成功得手了之後,這才心心念唸的回了家,雖說是家,但飛虎住的不過就是一間廢棄的破廟罷了,這間破廟雖說有些殘舊,各種蚊蠅小蟲遍佈,但好歹夏能遮風擋雨,冬天亦能抵擋炎寒酷雪,不至於露宿街頭被活活凍死。

    回到破廟中的飛虎,手中拿着剛剛買回來的半隻燒雞,準備好好犒勞自己一番,因爲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也是父母的忌日,掀開自己編織的簡易草蓆,卻沒想到,草蓆上竟躺着個渾身染滿鮮血的男人,畢竟在街頭混跡了多年,年幼的飛虎雖然被嚇了一跳,但卻沒有太多的恐懼,飛虎伸手試探了鼻息,發現這男子還並未死亡,還有一口微弱的氣息尚在。

    這男子全身是傷,身體的鮮血都流失了大半,飛虎雖然幹些偷雞摸狗的齷齪事,但其本心卻是善良之人,若自己不救,這男人必定會死在自己的眼前。

    飛虎做出了他的決定,這是改變了他一生的選擇,他救了這位素不相識的男人,飛虎先是簡單給他處理了一番傷口,用布條簡單綁住,避免失血過多,隨後拿出了身上全部的銀兩,全力跑到了藥鋪買了些治傷的草藥,給男子上好了藥,已經過了半天的時間了。

    次日,陌生男子甦醒了,年幼飛虎這才知道,自己救的人,乃是位被仇家追殺的江湖武者,男子實力不弱,將那些仇家全部斬殺殆盡後,自己也身受重傷了,若非飛虎的及時救治,男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男子看重了幼年飛虎的心性和善良,便收了飛虎爲徒,從此,幼年飛虎多了爲如同父親般的師傅。

    滄海桑田,匆匆十年轉瞬之間,飛虎已年至二十,這些年跟着師傅走南闖北,歷經風雨,飛虎的實力,已經遠超自己的師傅了,武道一途路漫漫,飛虎安置好了已經年邁的師傅,踏上了追求強者之路,但是,纔剛獨行的飛虎,就遇到了他終身抹不去的傷痛。

    正值青春華年的飛虎,遇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見傾心,這就是飛虎當初對皇甫樓說出這段往事時,所用的成語,這也是飛虎唯一會說的詞句了。

    這女子是位大家小姐,和飛虎在街頭偶遇,自此之後,二人便互生情愫,飛虎也每晚都會去往這女子的房前,將書寫着情誼的字條,偷偷扔進她的窗中,女子亦會偷偷回信,她是大家小姐,自幼就飽讀詩書,時常寫以情詩,但飛虎卻一字都看不懂,二人就這般你來我往,相互傳遞着愛意。

    終究是地位學識的差距,女子覺得實在有些疲乏了,自己日日夜夜,蘊藏着愛意的詩句,對方卻始終不能理解,二人之間如同隔着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終於有一天,女子不在回信了,飛虎即使每日每夜去往女子的窗前,丟入了無數的字條,依舊毫無音信,最後女子只回了一封詩詞,但飛虎根本不明上面寫的究竟是何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直到一日白天,飛虎偶然間路過女子所在的府邸時,那張燈結綵,到處懸掛着紅帶的景象,讓他如同遭遇了天打雷劈,等急急忙忙問了圍觀的旁人才知道,女子今日就要嫁人了,嫁的人乃是一位才高八斗的詩人,衆人皆說是兩人郎才女貌,二人還共同寫下了一篇詩詞,共訴愛意。

    飛虎失魂落魄,他想到了女子曾給他的最後一封信,找人詢問了後才知,這就是那女子和詩人共寫下的情詩,飛虎終於知曉了緣由,心中不免暗自神傷,最後再遇到了皇甫樓三人後,四人一同以古山四聖的名號浪跡江湖,飛虎心中的情傷雖然慢慢淡了下來,但也成了他心中不可磨滅的痕跡。

    望着緊閉的屋門,皇甫樓不禁哀嘆,這些年來,飛虎一直以爲自己輸在了不會吟詩作對上,所以對這方面尤其的敏感,但皇甫樓一直想告訴飛虎,其實他不是輸在了胸無點墨,而是二者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宛如天上的星輝和地上的發光螢蟲,它們,又怎能相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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