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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恨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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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昏地暗,烏雲蔽日,懸掛在低空中厚厚的黑雲,將明亮的日光盡數遮掩,昏暗籠罩着這片不知名的山脈,山脈連綿不絕,延伸至十里,在黑暗的侵襲下,連同鬱鬱蔥蔥的樹木,都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山脈之下,是一座陰暗的地底石宮,地宮的面積極大,佈局錯綜複雜,此時,在其中一間石屋當中。

    這裏周遭都是森冷堅硬的黑色石壁,石壁上還攀附着一些不知名的紅色苔蘚,幾座簡易的油燈被鑲嵌在石壁上,幽暗的燈光閃爍不定,僅憑着微弱跳動的燈火,給潮溼的地宮帶來絲絲暖意。

    寬大的石屋裏,沒有其他多餘的傢俱,所以顯得很是空曠,屋中僅有一張粗糙的石桌,和排放在正中央的木牀,堅硬的石地上,纂刻着一隻展翅飛翔的恨狐,這恨狐雖然僅用了簡單的幾筆勾勒而成,但卻似有靈魂,凝望注視,好像下一秒鐘,這恨狐便會從石地上脫身而出。

    構造簡單的木牀邊正坐着一位黑袍人,此人戴着黑色的寬大兜帽,將身形全部遮掩,黑袍的背後,用金線繡着一隻和石地上相同的恨狐。

    木牀上正躺着一位年幼的女童,這女童模樣生的很是精緻,女童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隨着呼吸,一上一下緩緩起伏着,這女童,正是全小玲。

    黑袍下的手掌緩緩伸出,露出了皮膚白皙的手背,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撫過全小玲的臉頰,那長長的睫毛,隨之跳動了起來……

    眼簾漸漸睜開,迷糊的視線也逐步清晰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漆黑的人影。

    全小玲晃了晃腦袋,待看清了眼前的黑袍人,隨後有些艱難的坐起了身,背靠着牀頭,眼神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周圍陌生黑暗的環境,全小玲的神色有些迷茫:

    “這是哪裏?”

    黑袍人將鬆軟的被褥向上拉了拉,蓋在了全小玲的身子上,沙啞的嗓音開口道:

    “這裏是恨狐堂,先前發生的事,你都不記得了麼。”

    “恨狐堂?”

    全小玲疑惑道,隨後便仔細回想着,原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突然間,一陣劇烈的疼痛直穿頭顱,全小玲就感覺有數不清的鋼釘,正瘋狂的扎入腦中,一幕幕畫面閃現在眼前,那是在百秀閣受到的非人折磨……與父親相見的喜悅……與孃親分別的不捨……被斑斕巨虎撲殺的恐懼……得知孃親死訊,撕心裂肺的傷痛……

    痛苦如同迎面拍來,數百丈高的滾滾巨浪,是那樣的不可抗拒,無能爲力,痛苦,迷茫,憎恨,充斥在全小玲這具嬌小的軀殼當中,它們在不停的相互碰撞,相互摧殘,啃食着血肉,吮吸着鮮血,撕咬着靈魂。

    滾燙的淚珠滑落臉頰,滴落在蓬鬆的被褥上,全小玲只覺得好像跌入了冰窟,冰冷,且無法自拔。

    緊緊的抱着雙腿,纖細的手臂上有些黑紫色的瘀痕,這是在密林中不慎留下來的傷勢,只有將自己縮成一團,她的無助和寒冷,才能消散一些,嬌小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她好像一隻受傷的小貓,蜷縮在木牀的角落。

    黑袍人並沒有出言安撫,只是靜靜的坐在牀邊,看着全小玲在痛苦悲傷的沼澤中,不停掙扎,越陷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痛苦如洶涌的浪潮,雖然令人恐懼,望而生畏,但終究有退去的那一刻,悲傷正在緩緩的消散,消失在了身體,迷失在了靈魂,它就想能看得見,卻始終觸摸不到的雲霧,就這般憑空不見了,不知它到底去往了何處,停留在了何方。

    顫抖的身體平靜了下來,好像剛剛出生的牛犢,適應了周圍陌生的環境,艱難的學會了站立。

    將深埋在膝蓋中的臉頰緩緩擡起,淚水浸溼了衣袖,染紅了雙眸,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帶着些許的害怕和驚恐,正悄悄打量着,眼前這位神祕的黑袍女子。

    “是你,救了我……”

    全小玲的聲音有些怯懦,她在世間已失去了孃親,但她還記得,在白月郡界碑前,父親向自己許下的承諾,這便是全小玲現在唯一的支柱了。

    黑袍人的嗓音,依舊是那般沙啞難聽,但卻能聽出這是個女子,就好像是喉嚨裏藏了兩個諾大的沙盤,在相互摩擦着:

    “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自己。”

    全小玲記得,明明是眼前這黑袍人打出了那道箭矢,才射殺了斑斕巨虎,現在她卻不知爲何這般說:

    “我救了我自己?小玲不懂。”

    全小玲不明白,她現在很迷茫,陌生陰冷的環境,還有不像善類的黑袍人,這一切的一切,對於這位尚且年幼的孩童來說,未免太過殘忍,但全小玲同樣是這場不幸當中,稍微幸運些的那點星光,她僥倖撿回了一條命,能活下去,便有了創造一切的可能。

    黑袍人沒有立即作答,而是緩緩的摘了下頭上的兜帽,兜帽下,是一張和她沙啞聲線,完全不同的容顏,這是一張不同尋常,卻絕美的面容,黛眉鳳目,肌若聖雪,這乃是一位絕色的傾城佳人,但可惜的是,她的左臉,被一塊猙獰的傷疤給佔據了,這傷疤好像燒傷,狠心的刻在了她那原本雪白的肌膚上。

    全小玲見到這女子恐怖的容貌,不由得向後縮了縮身子,那黑袍女人見此,卻也並未動怒,不知是早已她習慣了他人異樣的眼光,還是這幅皮囊掛相,在她的心中,已經不重要了。

    從懷中掏出一副半臉面具,隨後將它戴在了臉上,遮住了黑袍女子的傷痕,這面具泛着淡黃色的金屬色澤,看起來好像是黃銅打造的,面具上依舊刻着一隻恨狐的圖案。

    有了黃銅面具作爲遮擋,沒有了傷疤的黑袍女子,卻是生的容貌出衆,但那雙好看的美目之中,卻沒有絲毫屬於活物的靈動和生氣,反而死氣沉沉,看不見任何希望,亦沒有情感。

    “不幸終歸會逝去的,不管你是否願意,時間都會像流動的溪水,將充滿悲痛的泥沙和淤泥,通通帶走,但在此之前,你是否要選擇隨波逐流,是等待着上天的施捨和憐憫,還是將命運的軌跡,盡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的母親,現在已被奸人所謀害,你卻只能扮演一隻楚楚可憐,任人宰割的羊羔,躲在這裏瑟瑟發抖,不知所措,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母親的屍體,被野獸殘忍的分食殆盡,親眼目睹兇手逍遙法外,但你卻無能爲力,你不但弱小,而且怯懦,你不僅懦弱,還畏懼,你畏懼那些殺害了生母的儈子手,他們強大,兇殘,你想要逃避,你不敢面對,但是,你以爲母親的屍體被喫掉,她便不復存在了嗎。”

    黑袍女人所言雖是殘忍,但事實,往往是最難以面對的,難以接受的,若非如此,豈會有謊言的出現,黑袍女人的一字一句,皆化作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將全小玲本就傷痕累累的身軀,劃的血肉模糊。

    剛從悲傷中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全小玲,此時卻更加激動了了起來,只見她雙手抱着頭顱,在不停的敲打着,搖晃着,好像這樣,便能將那些不好的記憶都敲碎,全小玲如同犯了癲癇症的病人,在木牀上抽搐着,嘴裏還在不停的呢喃:

    “不要、不、我沒有懦弱,我不會忘記母親死因,我沒有懼怕殺母仇人,我恨、我恨,恨那些儈子手,將我和爹孃拆散,我要復仇,我要復仇,我要他們不得好死……”

    全小玲神情恍惚,嘴裏不斷重複着復仇二字,一遍,又一遍……

    突然,只見全小玲停下了呢喃,好像想到了些什麼,隨後宛如癲狂一般的,從牀角爬到了黑袍女人的身邊,尚且年幼的小手死死的抓着黑色的衣袍,最後語氣顫動急促的說道:

    “對、對了,姐姐,你如此厲害,一下便能將那巨虎殺死,也一定能打敗仇人的,你幫了小玲第一次,一定會幫小玲第二次的,對不對?”

    沒有絲毫波瀾的雙眸,凝望着一臉期待之色的全小玲,黑袍女人沉聲道:

    “我和你無親無故,救你於虎口之下,是我的意願,但卻並無幫你復仇的責任,此仇,還需你自己親手了結。”

    “我?小玲,真的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行……”

    全小玲顫顫巍巍的低下了腦袋,雖然仇恨的力量很強大,一度衝昏了她的神志,但在全小玲的內心深處,依舊掩埋着一顆畏懼的種子。

    黑袍女子伸出纖細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全小玲的腦袋,隨後沙啞道:

    “你在害怕,你的害怕,源於弱小,誰人自生來,就是強者?不過你是幸運的,遇到了我,遇到了恨狐堂,這是屬於你的機遇,只要你肯拜我爲師,加入恨狐堂,便能習得天下間最爲強橫的武學功法,等你修爲有成,爲你孃親報仇,豈不是輕而易舉麼?”

    全小玲聞言,緩緩將低下的頭顱擡起,望着眼前這位帶着黃銅面具的美麗女子,全小玲感覺,這好像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自己唯一的去處了。

    全小玲在內心遲疑了一番,隨後輕輕的點了點腦袋。

    黑袍女人見此,亦是罕見的露出了一抹微笑,但那雙眼眸中,卻依舊沒有半分波動。

    “你做了個正確的抉擇,既然如此,那我以後便是你的師尊了,我是恨狐堂的一代長老,名爲,黃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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