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喫的東西少，我們還不錯，儲存了些，好些人都喫不上飯。”丁奶奶心軟一些。
王芳這個人怎麼樣不說，但丁奶奶對小孩子還是很寬容。
“勤快點怎麼都能找到喫的，王芳？”顧媽嗤之以鼻：“她還是算了吧，自己懶怕苦怕累壓根都不盡心找喫的，現在直接讓孩子去跟人討要喫的，切。”
“嘖，這也太過分了，這是親媽嗎？”丁語星看不上這種人：“他們還能一輩子靠着別人？”
“她大概就是這麼想的。”丁媽意味深長道：“就是沒想到她那麼不講究。”
想到某個把這種臭蟲招惹過來的人，丁媽牙癢癢。
丁爸在外面直打哆嗦，衛東陽眼巴巴的看着丁爸：“叔叔？”
雖然可憐這孩子，但丁爸狠狠心還是道：“叔叔也沒辦法，前幾天給了你喫的，喫的就沒了，就只有今天找到的，只夠我們一家人一天的量，叔叔也管不了，回去吧。”
發善心的前提是在保證他們一家的情況下才有的奢侈東西，一次就已經夠了，他不是聖父管不了那麼多。
衛東陽就要變臉，從來還沒有人這麼對他，他都這麼低聲下氣了，給臉不要臉。
丁爸看到衛東陽眼裏的惱怒，在他說出難聽的話之前道：“王女士，你快帶着你兒子回去吧，外面天冷，別凍壞了。”
說完，丁爸就回了他們的竹棚子，把門一關，隔絕了外面。
王芳本來看着事情不順利，本來想出來教育兒子體現自己知書達理的一面，順便達成自己的目的，結果就這麼跟兒子被關在了寒風蕭瑟的門外。
“你不是說他會給我們喫的嗎，你騙我！”衛東陽氣的跟王芳發脾氣，伸手去推她，十分不滿。
如果不是肚子太餓，他纔不會做這種事。
王芳捂住兒子的嘴：“閉嘴，回去。”
他們母子怎麼說丁語星他們不關心，丁爸一進去，丁媽就揶揄地看着他：“就這麼進來了？”
丁爸訕訕的坐下：“也管不了那麼多，我們自己都吃了這頓沒下頓的，哪還有餘力管別人。”
丁媽笑了，把盛好的稀飯端給他：“算你明白。”
因爲食物少，晚上不需要消耗，所以說這稀飯可以說幾乎是清湯寡水，基本算是混了個水飽。
顧彥辰還想分給丁語星一些，被她給拒絕了。
怕半夜餓，他們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餓的要死，肚子咕嚕嚕直叫。
早上喫的稍微好一點，有個六七分飽，他們就收拾收拾下山幹活。
山頭荒涼，但好歹有幾個人，雖然大家看着都很淒涼，不過也充滿幹勁，都十分有默契的爭先恐後的往山下跑，生怕晚了搶不到東西。
丁爸丁媽他們趕緊跟着衝：“語星，你跟彥辰在後面慢點，我們先下去。”
就這麼丁語星跟顧彥辰墜在他們後面，她也想跟着快跑，但躺了好幾天，腳下又很泥濘，坡又陡，滑的很，怎麼也快不了，還差點摔倒，只能跟顧彥辰在後面墜着。
兩個揹簍，顧彥辰一手拽着，另一手扶着她：“小心點，我們不用着急。”
丁語星喪氣：“這路長青苔了吧，這麼滑。”
腳下的泥越踩越多，也越來越滑，越走越不穩當。
真是太難了，被浸透的腳冰涼，凍的她一哆嗦，但咬咬牙忍住。
“嗯，是路的鍋。”
“……”
下了山，丁語星能清楚的看到洪水已經退到小鎮下街，只要不再下雨，用不了幾天就能退乾淨。
而裸露的上坡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全都是泥沙枯枝爛草覆蓋，只偶爾能看到點鋼筋水泥。
上面分佈着一些東西，都是洪水衝出來散落到各處的包裝食品或者是有用的工具還有其他用品，尤其是又退下去一部分的洪水邊上的更多一些。
除了這些，還有永遠閉上眼睛的人，以及被淹死壓死的雞鴨等家禽。
丁語星久久的沉默，青白的顏色讓人渾身不得勁兒。
那麼多生命，有的甚至連完整性都保證不了，她不敢看，但那就在眼前。
幸好天氣冷，如果天氣熱的話，那場面就更加觸目驚心。
顧彥辰攬了攬丁語星的肩膀：“走吧。”
“嗯。”她不想說話。
“你別逞強。”顧彥辰給她：“不舒服一定要說。”
“嗯。”
餘光裏發現顧彥辰保護性的站在她旁邊似乎想說什麼，丁語星側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自己幹自己的，別老盯着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沒什麼不放心的。”顧彥辰走開到一邊，也不遠：“有什麼事叫我。”
“你怎麼這麼囉嗦，我又不是沒斷奶的小孩兒。”丁語星齜牙。
很快她眼尖的看到一包方便麪，倒騰着兩條腿艱難的往那邊跑，生怕有人看到捷足先登。
一包完整的紅燒牛肉麪，包裝袋沒有破裂，她檢查過後不漏就開開心心的扔進簍子裏，眼睛四處踅摸喫的。
但她還沒走兩步就被突然衝過來的人給撞了一下肩膀，是王芳。
丁語星一腳踩進一個泥塘裏，腳一下陷進去，身體保持不了平衡就要摔倒，一雙手從她腋下穿過扶住她：“小心。”
王芳很沒有誠意的轉過頭看着丁語星：“不好意思啊，剛纔沒看到你，光顧着找東西，畢竟我孤兒寡母的都快餓死了，不自己忙活別人也不會管我們死活。”
她剛剛也看到那包方便麪了，可惜慢了丁語星兩步，沒搶過她，又想起這兩天喫的癟，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就發狠，恨不得把她給撞殘了。
讓你厲害。
說完王芳就走了，身邊跟着一個熊孩子，熊孩子走之前還衝丁語星做鬼臉。
“等我好了的，叫你知道什麼是花兒爲什麼這樣紅。”丁語星咬牙切齒，但現在也趕不上那兩個可惡的母子。
顧彥辰涼涼的掃了一眼兩母子，沒有發言，先扶穩丁語星：“能拔出來嗎？”
這泥坑拉力特別強，她使勁兩下也沒拔出來。
“有點困難……等等。”丁語星拔腿的時候就覺得腳下的感覺不對：“下面有東西。”
有點像踩到氣球的感覺，直覺告訴她下面是好東西。
“我們挖開看看。”丁語星兩眼亮晶晶，急的直蹬腿。
啪嗒一下，把腿給拔出來，還差點摔個狗啃泥，幸好有顧彥辰在。
顧彥辰完全沒有懷疑丁語星，按照她說的開挖，丁語星往四周看看，沒發現有人在他們附近，兩人埋頭苦幹。
用了沒多久，五六公分的位置挖出兩袋粉絲、一整箱的某牌的麻辣豬蹄兒，還有一包十斤的密封大米。
“嘶，這運氣！”丁語星喜笑顏開，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歡快的往揹簍裏裝，但半道上被顧彥辰給攔住：“太重了，我來。”
她的胳膊斷斷續續的一直沒好，不敢讓她背重東西。
丁語星反手攔住：“我能行。”
想也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胳膊肘也不用用力，根本就沒影響，倒是你後背結痂快好了得多注意，還是我來。”
誰也說服不了誰，他們這樣純粹是浪費時間，丁語星當機立斷分成兩份：“一人一半兒總行了吧，這麼點東西還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男人了，乾脆點。”
“……”顧彥辰氣笑了：“等你好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丁語星裝東西的手僵了一下，尷尬道：“小燕子，開車開的這麼溜，這麼多年學壞了啊。”
三兩下裝好，丁語星頭也不回的背上揹簍，顧彥辰在後面幫了她一把，也沒用什麼力氣。
“這就叫壞？”顧彥辰低低的笑了，把丁語星給笑的惱了。
“笑什麼笑，趕緊走。”丁語星威脅的瞪了顧彥辰一眼，腳上越走越快，耳朵卻是紅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顧彥辰緊跟在她身後，兩個人靠近洪水邊，那裏衝上來的東西更多。
一袋鹽，一包精裝麪粉，一份自熱鍋，一瓶塑料裝飲料，一份火鍋底料，一包辣條，還有面包等等等等，他們來者不拒，只要能用的都裝起來。
真是大豐收。
大家都是各佔一個地方，丁語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這樣收穫頗豐，但對他們來說這個結果不錯，這幾天的喫的不用擔心了。
“不知道我爸和我媽他們那邊收穫怎麼樣。”
“應該也不差。”
“但願如此。”
“我們先回去送一趟，可以多跑兩次。”丁語星興致沖沖。
冷還是冷，但這種類似挖寶的感覺可以讓她暫時忽略那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