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谷的峭壁裏,徐徐潛心修行三年,自從得了蕭然的傀儡之道,徐徐修爲一日千里,雖說仍舊是半仙修爲,但早已今非昔比。
徐榮彷彿也在較勁,三年修行絲毫不遜色于徐徐,雖說徐榮昔日強行躋身陸地神仙,大道崩碎,但是在夷州這塊土地上,兩百餘萬百姓們的信仰之力匯聚在長平宗,徐天然並不取分毫信仰之力,而是將全部的信仰之力轉贈徐榮,讓他得以重塑大道根基。
三年,長平宗左右護法如重獲新生,兩個實實在在半仙修爲的護法,足以讓長平宗傲視天下。
而身爲一宗之主,徐天然的境界如何,牽連所有人的心。
長平宗上下,誰不希望宗主可以獨步天下?
再說了,徐天然身上本就有五年之約,怎麼着此番出關都得有個飛昇境大圓滿境界,纔有資格在江湖之中搏一搏武評的座次。
紅河谷的靈河注入靈湖之中,靈湖畔一襲青衫微微睜開眼眸,突然,一股磅礴的力量沖天而起,紅河水倒掛而起,紅河書院的學子們都被這一幕嚇得瞠目結舌,卻又忍不住多看兩眼。
學子們竊竊私語,都猜不出是何方妖孽膽敢在長平宗撒野。
唯見號稱長平宗開山大師姐的管彤高高躍起,歡呼雀躍着,徑直朝着水簾之中的黑影飛去,高喊着:“師父。”
水簾落下,滿臉濃密鬍子和雜亂頭髮如野人一般的男子屹立於半空之上,不等管彤靠近,一條水柱將管彤擊退。
管彤以爲師父在試探自己的本事,拔出竹刀,一刀將水柱斬斷,猛然撲進師父的懷裏。
徐天然微微搖頭,“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懂避嫌,不能再抱着師父了。”
管彤眼神堅定,使勁搖頭。
小地龍心中並無一絲醋意,他知道管彤心裏師父是最親的親人,而師父心裏,唯有師孃,而自己心裏只有管彤。
這一日,徐天然破關而出,破繭成蝶,重現人間。
管彤壓抑良久的瓶頸鬆動,露出俏皮的神色。
徐天然剛剛落地,又只能無奈搖搖頭,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不給。
轉瞬,徐天然盤腿而坐,遮蔽了氣機,而管彤周遭十餘丈雲裏霧裏,外人看不真切,徐天然的身影卻始終在人們的視野之中,這便是避嫌。
畢竟,管彤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漸漸長大了,徐天然更是刻意與開山大師姐保持適當的距離,宛如父親對待女兒一般,等女兒長大了身爲父親再是心疼女兒,都要避嫌,不能再如小時候那般親密無間。
管彤的天資註定了她結丹至少是八紋以上,不過,這些時日不斷壓抑境界,反覆錘鍊,讓管彤的靈力霎時全部爆發出來,以管彤的靈脈強度,稍有不慎就會靈脈爆裂而亡。
這便是修士修行不可貪多的緣由,若是一味貪多到頭來得不償失,不然誰不想多壓一壓境界,到結丹之時就能一飛沖天。
可惜,徐天然看着自己倆徒兒,都是不讓自己省心的主,管彤把境界壓得太久,呼延地龍卻又結丹太快,都沒有把握住最佳時機。
徐天然不能讓管彤獨自面對狂暴的靈氣,一股青翠欲滴宛如春風的溫潤靈力滲入管彤軀體之中。
管彤灼熱的身軀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泉水在自己體內流淌,那些狂暴的靈力也漸漸恢復平靜。
管彤心裏響起師父的渾厚嗓音,“聚精會神,運轉焚殺絕。”
管彤嘴角帶着笑意,焚殺絕自動流轉。
管彤可以洞察人心,緣何明知徐天然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卻又一股腦往師父身上貼?
只因,正是她看透了師父的內心,她纔會覺得自己多麼幸運能遇見他。
說是師父,不過是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大哥哥而已。
不過,一襲青衫在管彤的內心卻宛如父親一般敬重。
歷經一天一夜。
呼延地龍也在紅河畔守護了一天一夜。
白霧漸漸消散。
一襲火辣紅衣自雲霧中浮現,首先映入小地龍眼簾的便是她燦爛的笑容,朝着呼延地龍比了個十字。
小地龍笑顏逐開,開山大師姐乃是十紋大金丹修士了。
管彤見師父出關,連一身乾淨衣服都沒換就爲自己護道,內心有一絲愧疚,便尋思着當面送上彩虹屁,笑道:“師父,徒兒天資魯鈍,區區十紋金丹讓師父見笑了,以師父的天資,起碼是前無古人的十四紋大金丹。”
徐天然臉色一黑,這個寶貝徒兒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無紋金丹之事藏得很深,連管彤都窺探不得,畢竟這事關自己大道根基,可不能輕易示人。
徐天然顧左右而言他,“你怎知十四紋金丹就前無古人了?”
管彤歪着腦袋,輕聲道:“聽說劍宗那位不把天道放在眼裏的劍仙都只是十三紋金丹,天底下還能有比他老人家更厲害的人?”
管彤回頭看了一眼師父,笑眯眯道:“要是有也只能是您呀。”
徐天然輕輕咳嗽一聲,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管彤徒留在原地,摸不着頭腦,自己說錯啥了?
徐榮、徐徐一同出關,皆在管彤左右,看着管彤不明所以的表情,兩人皆是一臉壞笑。
管彤追着徐榮、徐徐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
徐榮、徐徐哪裏會給管彤那個機會,一溜煙就沒影了。
呼延地龍漲紅着臉,一步步向管彤走來,心臟撲通亂跳,良久,呼延地龍憋出了一句話,“恭喜。”
管彤雙手抱拳,一副女俠風範,“多謝,從今往後咱都是十紋金丹大修士了。”
呼延地龍有些詫異,原來她什麼都懂。
徐天然重回紅河谷祖師堂,空蕩蕩的主樓一直爲自己留着,徐天然站在樓下駐足良久,千尋不知何時已經在徐天然身後,柔聲道:“主人,我伺候您沐浴更衣。”
徐天然微微點頭。
他知道,片刻寧靜之後,討債鬼就要上門了。
溫暖的水沒過身軀,在千尋柔若無骨雙手輕輕爲徐天然擦拭身體,徐天然仍舊不習慣被千尋伺候,只是輕聲道:“你替我剃鬚、洗髮吧。”
整整三年,徐天然滿臉的鬍子儼然如野人一般,千尋取來鋒銳的匕首,爲徐天然修剪鬍子和頭髮,徐天然難得有了片刻安寧。
一條黑色綢帶自天邊飛來,落在徐天然肩上,幻化成一個小黑人,在徐天然耳畔嘰嘰喳喳。
原來小黑是來通風報信,說山腳下來了好多人,氣勢洶洶,讓徐天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