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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最孤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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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雅的薰衣香瞬間充斥周遭,柔和的衣服滑過她的臉頰。陳秋娘瞬間失神,頓時又發現自己算是九歲女娃之中身高挺高的了,卻也只到了他胸口。

    這一刻,她才覺得這個瘦削的少年其實還挺高的。張賜見她站定,就輕輕將放開了手,聲音也如同微風拂過原野,如同低低的琴聲,他說:“你這是怎麼了?這樣着急,可不是你的樣子。”

    因爲腿麻木,陳秋娘還是維持着在他懷裏的姿勢,他卻是不着痕跡地輕輕挪到了與她相距半米的地方站定。

    我是什麼樣子的?陳秋娘自問,擡眸看他的臉。他低了頭,那眸光溫柔得像是一面平靜的湖水。陳秋娘覺得四目相對的剎那,心慌亂地不得了。於是立刻假意彎腰去捶腿,好不容易調整了呼吸,才平靜地說了一句:“你不要去找人跟我對質,我來這裏,雖然九彎十八拐的路線,但指不定有什麼人跟着,或者在張府裏會有別人的間者。能與我對質的人必然是掌握着火器核心祕密的人,屬於你們的王牌,你不要去冒險。”

    張賜站在原地沒動,窗外起了一陣大風,吹得窗戶咯咯響,吹起他的衣袂飄飛,甚是好看。

    陳秋娘捶了一會兒腿,站起身來,想起他的眸光,卻不敢看他,只站在他面前,像是小媳婦似的低頭垂眸,繼續說:“再說,能驗證我的方法多得很。比如寫在紙上什麼的。我可不想有朝一**的技術人員暴露了,你來懷疑今日我是故意設局找出那技術人員的。”

    “你小小年紀,卻總是想這麼多。”張賜終於開口,語氣沒有一點的起伏,根本聽不出喜怒哀樂。

    陳秋娘還是低着頭,說:“我只是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煩,不想被人當傻子耍,也不想給歹人以可趁之機。”

    “那你說如何?”張賜開口問,語氣依舊平靜。

    陳秋娘卻是驚訝,這種運籌帷幄的貴公子,從小衆星捧月長大,凡事都自行處理,何曾問過別人的意見呢。她不由得擡眸看他一眼,發現他正認真地看着她。她不由得一陣慌亂,立刻就低頭,有點急切地說:“我寫在紙上,你再找人驗證不就好了?如果不行,我說,你轉述給他。”

    張賜沉默片刻,就走到窗邊,朗聲道:“小七,筆墨紙硯伺候。”

    “這邊來。”張賜轉過身來對陳秋娘說,隨即就大步往樓下走去。陳秋娘腿上的麻木早就過去,這會兒提着裙子就跟上他。

    木樓梯旋轉,光影明滅。陳秋娘忽然覺得在這裏,與這個人相處,竟然是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心裏最放鬆的感覺。可她明明是來找這個人談合作的,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不知爲何,她就莫名其妙地覺得這個人可以信任。

    這樣無來由盲目地信任一個人是很危險的。陳秋娘還是江雲的時候,就常常這樣告誡自己。如今,她再次在心中警鈴大作,這樣告誡了自己很多遍。

    張賜下了樓,在一樓的客廳裏停了步子,外面就閃身進來一個清秀的小廝,笑嘻嘻地問:“二公子,選哪一套筆墨?”

    “這位姑娘要的筆墨。”張賜指了指陳秋娘。

    那小廝依舊笑嘻嘻的,答應了一聲:“好叻。”然後就端詳陳秋娘片刻,說,“我這就去爲這位姑娘準備。”

    小廝對兩人作揖之後,就閃身進了旁邊的一間屋子,大約是書房。

    兩人站在廳裏,張賜背對着陳秋娘,看着牆角里的一盆蘭花發呆,低聲說:“秋娘,你既然能分析那麼多,你就應該知道我的敵人是誰。”

    “我猜得出。”陳秋娘回答,看到這個男子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或者他的喜怒無常也許不過是裝的。他這樣的人必然不可能跟任何人走得太近,不能太在乎任何人,也不能有真正的朋友什麼的。

    “那你就不該來,而且來了,也該知道是什麼結果。”張賜低聲說。

    陳秋娘一怔,想起在臨邛與眉州交界處,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冷麪冷眼,眉宇間全是紈絝子弟諷刺的笑,然後讓她滾蛋。他那模樣讓她看不出一絲真假,毫無做戲之感。她曾一度懷疑這一切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這一刻,在這光影明滅,他低聲問出那些話,語氣雖然平靜,陳秋娘忽然就窺伺到了他的內心。這個少年,其實很孤獨。或許因爲他生而聰敏,就不得不被滅之。他不敢靠近任何人,與任何人成爲朋友,因爲他的命運註定他可能會連累任何人。於是,他只能與任何人都疏離。看起來他有整個強大的家族,實際上,他的絕情、暴戾、喜怒無常等情緒讓每個人對於他來說都可有可無。或者這一切的舉動,不過因爲對未來沒把握,對周圍的人的保護。

    而他自己那樣

    孤獨,所有的念想都要壓抑在心裏,一次一次地面對各種劫殺。陳秋娘就那麼站着,想起初見他時,他背上、腿上除了在流血的新傷,還有不少的舊傷。那些傷口或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劫殺。

    不知道怎麼的,陳秋娘覺得在這一瞬間,一眼萬年,竟然是看透了這個人少年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孤寂。這一瞬間,她只覺得心裏生生的疼。

    屋外又是一陣大風,吹得窗簾起伏翻飛。陳秋娘這才意識到他剛說的那些話。她便是回答:“即便知道可能結果是什麼,我也必須來。”

    因她這一句,他倏然轉過來,神色肅穆地看着她,問:“爲什麼?”

    陳秋娘與他隔着一小段距離,明滅的樹影裏,她毫不畏懼地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靜地說:“因爲除了你,不知道什麼人可以幫我。除了你,也不知道什麼人可以信任。”

    是啊。這不是煽情的話語,這是陳秋娘的真實想法。她所認識的人,沒有人的勢力可以大到與每個州府都有產業的朱家抗衡,除了張家;她所認識的人,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讓她覺得可信任,除了張賜。不知爲何,她就是覺得她沒有什麼值得張賜謀算的,即便她真是花蕊夫人的女兒,或者真是後蜀的亡國公主,她也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沒什麼好謀算她的。

    陳秋娘這一句話一說,張賜一驚,隨即就如同雕像一般佇立在那裏,就那麼瞧着她。許久,他才動了動嘴脣,吐出一句:“盲目。”

    她沒有說話,那小廝卻是從門裏出來,笑嘻嘻地說:“回稟公子,這位姑娘的筆墨紙硯都已準備好。”

    張賜對那人揮一揮手,那人便退下了。張賜也不招呼陳秋娘,徑直走了進去。陳秋娘便自行跟上。

    這屋是一間小書房,裏面是黒木的小書架,書架前是一張黑漆大書桌,書桌後面是一張黑木椅子,而那窗下則是一方竹榻。張賜進了屋,就在竹榻上躺下,指了指那桌上,說:“你的文房四寶,寫吧。”

    陳秋娘也沒說話,徑直走過去瞧了瞧,毛筆是適合她的小號毛筆,柔軟的狼毫,專門寫簪花小楷。硯臺裏的墨已磨好,麒麟獸的鎮紙鋪平了一方生宣。

    她不緊不慢地蘸好了墨,擡眸看張賜,他閉着眼,似乎已經入睡了。那睡顏倒真是好看得很,是那種恰到好處的英俊睡顏。多一分就顯得陰柔,少一分就覺得過於陽剛。念奴雖然美得讓人一眼驚豔,但到底過於陰柔,這張賜初見只覺得英俊,卻不料這次次看來都不同,一次比一次看着帥了。

    嗯,大約是這少年還沒完全長開,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男人之味正唰唰體現出來吧。陳秋娘提着筆在那裏肆無忌憚地欣賞美男,想些有的沒的。

    “看夠了麼?”張賜忽然出聲,眼睛還是閉着的。

    陳秋娘嚇了一跳,也不說話解釋,怕越解釋越亂。張賜卻是脣邊勾起一抹笑,翻了個身,背對着她,說:“本公子耐心有限,你已經浪費我不少時間了。我原本就不怎麼待見你的,你若還這麼磨磨蹭蹭的,別怪我沒給你說服我的機會。”

    陳秋娘一聽,這人分明是要給她機會了。她一直空落落沒底的心頓時感覺踏實了不少,立刻提筆,筆走游龍,一手簪花小楷,重新將物理學、化學、動力學等各種關於火器原理的知識大體整理了一下,寫了下來。

    張賜則還在那竹榻上背對着她側身躺着,似乎是睡着了。陳秋娘走了過去,輕聲喊:“二公子,我寫完了。”

    張賜沒有應聲,陳秋娘忍不住彎腰過去瞧他。側面看到的他,竟顯出幾分孩子氣來。

    “還是個孩子,卻要面對這麼多陰謀與擊殺。”陳秋娘心裏感嘆。

    “想什麼呢。呼吸重了。”張賜忽然開口。

    陳秋娘嚇得立刻就站直身體,說:“二公子,我寫好了。”

    張賜這才安然睜開眼,施施然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將她捧在手裏的答案拿了過去,瞧了瞧,就收入袖中。問:“你要我幫你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剷平朱家麼?”

    陳秋娘搖搖頭,說:“朱家既然是朝廷背景,若是貿然剷除,會讓朝廷重新部署,那樣張家的各種系統也得重新部署,會跟着亂了。我如今來與你說,只想想你幫我救出柴瑜。”

    “然後呢?”張賜問得很認真。

    “我希望二公子能幫我將朱文康的暗衛剷除,將念奴引開。餘下的,就我自己來做。”陳秋娘說,心裏在判斷目前這形勢,貌似張賜是願意幫她的。她沒想到事情這樣順利。

    “你的計劃不想讓我知道麼?”張賜漫不經心地問,徐徐走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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