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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深夜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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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黑的深夜,一個不知來歷的人站在陳秋娘的牀前,又許久沒有行動。陳秋娘則手握菜刀,秉承“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靜靜地等待對方出招。

    那人在牀邊站了良久,一動不動。陳秋娘疑心是自己幻覺了,但又不想挪身,讓對方有所察覺失了先機。於是就這樣僵持着。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輕輕移了步子,卻並沒有翻箱倒櫃,也沒有出去,而是在屋內的一個矮凳上坐下來。

    這是什麼節奏?陳秋娘不禁疑惑起來。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除了附近天香樓偶爾飄來的絲竹之聲,以及打更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在這三月的夜晚響起。夜,安靜得很,就連遙遠的犬吠也能隱約聽見。正在這時,陳秋娘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快速過去。

    爾後是有人似乎在拍門。陳秋娘仔細一聽,像是在拍雲來客棧的門。

    這麼晚了,到底是什麼人?

    雲來客棧很久沒開張了,被褥牀鋪也沒清洗得乾淨,更別說沒有廚子的雲來客棧能提供出像樣的飯菜。按理說不會有人來住店。並且聽那腳步聲像是來了一隊人,整齊劃一的腳步是訓練有素的象徵。

    “來了來了。”盼清的聲音很高,左鄰右舍都能聽見。平日夜晚是盼清與門房王婆子的老公王阿貴在客棧裏守夜。

    伴隨着盼清那聲音,便聽得噼裏啪啦門板響聲。陳秋娘知道這盼清着實聰明,這麼大的動靜就是讓左鄰右舍都知道。

    不過,之後便沒了聲響。陳秋娘甚是擔心,但屋內有人,她又不能貿然起身,於是就那麼躺着。但是隔壁的陳夫人和小青起了牀,正在問起牀的陳文正可是出了啥事。

    “我去前面看看,你們女眷就不要出來了,深更半夜的。”陳文正回答,便喊王婆子開門。

    “文正萬事小心,若是強人,切莫可擰着來。”陳夫人叮囑。

    陳文正應聲便就出去了。陳秋娘便聽得陳夫人在廊檐下來回踱步,小青低聲安慰說:“夫人別擔心。這六合鎮向來不曾有山匪、強人的。再說了,我們這是秀水街,將軍府的人一直都有人巡邏。我猜想定是有人要投店,盼清這會兒準備去了。”

    “話雖這樣說,但我心裏不踏實啊。”陳夫人輕嘆,爾後又說,“秋娘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我就倚老賣老一回,打擾她起來拿個主意了。小青你去敲門。”

    陳秋娘聽到陳夫人要來找她拿主意,連忙就想着不能讓她們進來,畢竟這屋裏有個強人。所以,在小青敲了一下門之後,陳秋娘就裝着悠悠醒來的語氣問:“誰呀?”

    “秋娘,前頭客棧出事了。夫人想跟你商量一下咋辦。”小青回答。

    “原來是小青姐,你們稍等我這就起來。”陳秋娘回答,便將砍刀放在一旁,翻身起牀。

    “咦?你門也不閂上,以後可不能大意了。我這裏掌了燈,給你拿進來吧。”小青大約是用力推了門,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哦,不用了,小青姐。你就在外間等我,我馬上就出來。”陳秋娘連忙說着,就翻身下牀。她心裏想的是不能讓陳夫人與小青處於險境,同時這樣大步跑出去,也算脫離了這屋裏賊人的控制範圍。

    誰知道她跑得急忙了一些,一個趔趄往前,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那凳子上端坐的賊人一下子過來扶住她。她聞見一股淡淡的薰衣香,便聽那人在她耳邊低聲說:“秋娘,外面的人若是找你問我的下落,你務必要瞞過去。”

    雖然這聲音輕得幾乎不可聞,但陳秋娘還是聽出來這人是江帆。

    他大爺的,這江帆居然還在六合鎮,真是活脫脫的神經病,嚇得她緊張那麼久。她沒說話,只用力拍開他摟在腰間的爪子。

    “我等你回來。”他在陳秋娘耳邊說。

    陳秋娘沒理會,徑直快步到了外間。小青已掌燈陪着陳夫人在外間站着了。

    “秋娘,我聽得外面拍門。說實話,這客棧早就沒客人了,這深更半夜的,我睡眠淺,聽得來人像是不簡單。文正他們在前頭,我總是心裏慌慌的不放心。”陳夫人慌了神,走過來拉着陳秋娘的手。

    “嬸嬸莫擔心,待我去前頭瞄一瞄情況再做定奪,你且先回房歇着。”陳秋娘拍了拍她的手。

    “不要去,你一個女孩子。”陳夫人反手拉住她。

    “不怕的,我會小心的。”陳秋娘對她笑,爾後又將小青手中的燈籠接過來

    ,對那門房王婆子說,“王婆婆,你且隨我去瞧瞧。”

    陳秋娘與那王婆子一同往雲來客棧,便聽見陳文正在說:“這麼晚了,幾位兄弟要見女眷,這恐怕不合適。”

    “陳公子,我們實在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秋娘,還勞煩讓秋娘出來相見。”那說話的人聲音沉靜,不疾不徐,正是江航。

    “等明日一早吧。”陳文正依舊這樣說。

    “公子,他們是張府的。”盼清在一旁,對於偶像總是崇拜的。

    “女眷深夜會見男子,這於理不合。”陳文正堅持。

    那旁邊有個黑臉漢子不耐煩地喝道:“別給臉不要臉,我家公子是尊重你,你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把這客棧給你拆了。”

    “這位爺是土匪出身的?”陳文正反問,寬袍一甩。

    “去你奶奶的,說誰土匪呢?”那黑臉漢子就要撲上來。江航卻是伸手攔住,爾後說,“因事關家族榮譽存亡,所以才深夜打擾,還請陳公子成全。”

    江航一說完,還深深一鞠躬。陳文正只是斜睨一眼,並沒有說話。陳秋娘看這形勢太劍拔弩張。江航是很有修養沒錯,但並不代表江航不會用強。這陳文正雖然一身正氣,但到底是文弱書生。

    “原來是江統領,不知道找秋娘何時?”陳秋娘朗聲從後堂走出來,看了看周圍的人。

    江航瞧見陳秋娘,便是略一鞠躬說:“深夜造訪,實屬無奈。還請見諒。”

    “江統領客氣了。”陳秋娘福身回禮。

    江航這才說:“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樓上蘭馨室。”陳秋娘報了名字,便讓王婆子候着,她自個兒提了燈籠上了二樓。江航則吩咐人在樓下守着,便也隨後上了二樓。

    二樓原是雲來客棧的雅間,開了單獨的包間,每個包間都有自己的名字。蘭馨室是上樓第二間。江航入得室內,掩上門,又說了一句深夜造訪,實屬無奈。

    陳秋娘放好燈籠,擺擺手說:“虛禮客套就不必了。我方纔在後堂聽到你說事關家族榮譽存亡。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航這才平靜地敘述,說他母親生他三弟江帆時,因難產身體虛弱,沒法自己帶着,那些年又時值戰亂。請了幾個奶孃也都跑了。當時,恰好父親的好友雲清華夫婦到訪,就將江帆帶到武當山撫養。直到去年秋天,他忽然跑到汴京說是師父准許他下山的。當時江父江慕言因爲要備戰,所以也沒太細追究,任由江帆在汴京住下。今年初,江慕言接到調派任務,與二兒子江舟率軍南下,江帆則與母親留在汴京。

    “這事我也聽六小姐說過。只是江帆闖了什麼大禍,以至於危害到了家族榮譽?”陳秋娘打斷了江航的敘述,徑直問了這句,意思提示他說重點。

    “是的。江帆是山野養大,不知禮數,肆意而爲,與一幫汴京子弟鬼混,還與那帝王四子趙德芳幾度交惡,大打出手。甚至味精官家允許,私自出了汴京。”江航說。

    陳秋娘不由得問:“私自出汴京?他那麼大個人了,樂意去哪裏,只要跟家人通報便可,怎麼出個汴京,還要向官家報備?”

    “是的。凡軍隊將領和朝中大臣、各方節度使子女親眷離開汴京皆要報備官家,說明去向,到了當地由當地官府大印一蓋纔算合法。”江航回答。

    陳秋娘倒是感到十分意外,她雖不熟悉宋朝歷史,但以前聽戴元慶講過很多次,從沒聽說過除了“杯酒釋兵權”之外,趙匡胤還曾用過這種手段來控制文臣武將。或許這種黑歷史,史書上是絕對不會記載的。只不過爲何別的史書連隱晦的提法都沒有呢。

    “這有什麼作用?”陳秋娘故意不懂,便是天真一問。因爲這些日子爲了能儘快過得好一些,她的鋒芒已經太露了。只要這雲來飯店開張,她就會躲在幕後,別的事情都交給陳文正去做。她就做符合她九歲年齡所要做的事,或者四處遊走,看看這個時空的風土人情,喫喫這個時空的美味佳餚。

    江航頓了頓,說:“這是官家的意思,臣子不便揣測聖意。再說了,這樣也可適合管理。”

    “這不過就是私自外出,如今到了這眉州境內,人已在了,不至於就關乎家族榮譽存亡吧?”陳秋娘詢問。總覺得這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陳姑娘有所不知,舍弟私自出汴京,去的是幽州,而且在幽州死了一個歌姬,與舍弟有關。”江航說了這一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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