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楚霽風目光一沉，蘇尹月手裏的糕點喫不下去了。
“我太大意了！”蘇尹月有點懊惱，“有人往王府的水井裏下了夢魘蠱，我就該猜到還有別的蠱醫爲皇帝效力！”
就因爲她放鬆了警惕，又害得有不少宮女遭殃！
“怪不得你，畢竟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顧及不到是正常的。”丞相夫人接着道，“相爺亦是喫驚，皇上拿宮女煉藥，那煉藥的地點就是在皇宮裏了，如此很容易走漏風聲，皇上此次是兵行險着。”
他們以爲啓武帝會稍稍收斂，沒想到他還是鋌而走險，這才失了算。
“皇帝只差一個月的金丹了，難怪他會這樣做。”楚霽風沉聲說，“既然是在宮裏煉藥，那本王去探一探吧，只要再殺了那個蠱醫，皇帝應該會自亂陣腳了。”
若沒有了金丹支撐，啓武帝到時候就會加速變老。
蘇尹月蹙眉，覺得不妥：“我覺得這個蠱醫不同一般，你現在的功力雖然稍稍恢復，但這樣做有點冒險。”
“不用擔心，若有危險，我會撤退。”楚霽風說道。
丞相夫人點點頭：“如能在宮裏發現點什麼，就更好坐實了皇上的罪名，到時候他必定得退位擺平此事。”
楚霽風輕哼了一聲，盯着丞相夫人：“說到底，宋將軍是不想帶着御林軍逼宮，免得給宋家沾上污名。你們就是商議出這麼個主意？”
面對楚霽風的咄咄逼人，丞相夫人僵着臉色，道：“宋家百年清譽，怎能逼宮呢？來日是要遭受天下人唾罵的！王爺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可顧宋兩家還是在意的。”
“說得好聽，你們兩家好人做盡，壞人就留給本王來當。”楚霽風毫不客氣，“你們想要皇帝退位，簡直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丞相夫人怔了怔，隨後便有些愧疚，道：“王爺，我們兩家有自己的難處，若此事失敗，就是幾百條人命了。皇上畢竟是皇家天子，我們抓住把柄逼迫他退位，一來可以保住皇家顏面，二來可以避免傷亡。”
“丞相夫人，就算是太子登位，也免不了一場廝殺。”楚霽風冷聲道，他別過了頭，側臉沉靜，眸子深得好像一口井。
他算是明白了顧丞相和宋岸的意思，他們只是想讓啓武帝退位，而不是取了啓武帝的性命！
哼，他籌謀多年，可不是隻爲了讓啓武帝退位的。
丞相夫人猶豫了一下，才說：“若有王爺周旋，應該可以兵不血刃。相爺覺得，若好好教導大殿下，他亦是一個明君。”
蘇尹月此時忍不住了，說道：“嬸嬸，你們怎麼如此冥頑不靈？楚承德心中沒有百姓，還慫恿張貴妃害死了三殿下，又栽贓嫁禍張家通敵叛國！此人怎會是一個明君！難道就因爲他是皇家血脈嗎？！他跟當今皇帝根本就沒有區別！”
丞相夫人一怔一怔的，呆呆的看着兩人。
最後，她顫聲問道：“難道王爺想要？”
那就早說啊！
他們夫婦兩人私底下說過不下數次，都怕激怒了楚霽風纔沒敢提。
誰知道楚霽風冷冷哼道：“本王不想，但楚承德並不是最佳人選。丞相夫人，變故可能就在這一兩日，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丞相夫人想要再問，楚霽風已經開口送客。
花廳裏，氣氛凝重，楚霽風半響沒說過一句話。
蘇尹月喝了口茶解膩，說道：“看樣子，宋將軍最多是不帶御林軍來京救駕，讓他帶人殺進皇宮是不大可能的了。”
“我本來就沒指望過宋岸會出兵力。”楚霽風淡聲說道，“他們都是死腦筋的，認定了楚氏皇權，你看，他們只想逼皇帝退位，而不是想要了他的命。”
蘇尹月不解：“那你爲何一開始要讓宋岸幫忙救雲宮的姑娘？如此說來，宋岸發揮不到什麼作用啊。”
楚霽風說道：“他只要按兵不動即可。他們看中了楚承德，我卻早已意屬楚承賢，因爲定遠侯早就養了一批私兵，足以攻破京城和皇宮。”
此事，他自然是瞞着顧丞相他們的。
說白了，誰當權對他來說都不大重要，他由始至終只想要了啓武帝的命！
到時候楚承賢若是不濟，他再把人換了就是。
此時，桑玉匆匆進屋，道：“王妃，東公子派人來傳話，說惠民館的藥物出現了問題，不少病人吃了之後，病情更加嚴重，他讓您趕緊回去看看。”
蘇尹月很注重惠民館，聽到這話，立即起身要出門去。
忽然，她腳步一停，回頭對楚霽風說道：“你萬事小心，記得答應過我的話。”
楚霽風點點頭，嘴角微揚：“你放心去吧，我有分寸的。”
聽了這話，蘇尹月才帶着桑玉出門。
惠民館是一片混亂。
病人擠滿了一堂，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嚴重虛脫者，已經在後堂躺着，性命垂危。
不少百姓觀望，還有人大罵惠民館和蘇尹月草菅人命，一下子擠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是誰先看見了王府的黑木馬車，大喊了一句：“肯定是凌王妃來了！”
百姓們一看，又是破口大罵。
“凌王妃，沒想到你如此黑心！害苦了我們！”
“是呀！還以爲你是好人，所以才幫王府救火！可你醫館的藥卻是奪人性命！你賠我阿孃的命！”
“黑心王妃！跟楚閻王一樣！”
罵聲一片，持續不斷，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成肅駕着馬車，差點就想要長劍出鞘，把這些人的舌頭割下來。
先前他們受惠的時候，嘴裏可沒有多少句感謝。
蘇尹月是見慣不怪了，挑起簾子，大聲說道：“罵夠了沒有？不讓我過去，我如何知道病人們出了什麼事情？若因此丟了性命，我可不負責！”
“你這個黑心王妃，還想醫治？”有個漢子指着她的臉罵道，“你若真有本事，我兒子就不會病情加重了，他就是吃了惠民館的藥才昏死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蘇尹月面對指責，不惱不怒，吩咐了桑玉和桑璧爲自己開路。
百姓現在心情激動，無論自己說什麼， 他們都不會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