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永恆夢魘的宿主,可笑啊,我給那個組織背了兩個月的罵名,到現在人家也沒有承認我。”
張池並沒有郝浩玄想象那樣,表現的多麼慌張,他仍然鎮定自若地坐在沙發上,彷彿之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一樣。
“張池叔叔,這樣的暗殺,已經屢見不鮮了吧”
“對我而言,這還是第一次。”
房間裏多了個死人,兩人也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趣,就只是隨便的寒暄幾句,並約好之後有事互相都打個招呼,張池就在郝浩玄的陪同下回了大學的教學樓,那裏有抑制宿主能力的裝置,張池呆在裏面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回家的時候,郝浩玄仍然身穿着那件白大褂,低頭,不發一言,他看到飛機市上的斷壁殘垣,有人長吁短嘆着人生太短或太長。有人在喝酒,企圖麻醉自己的心智和靈魂,在這混沌的世界裏,利用酒精的能力變得一樣混沌。
都是些街遛子,他們之前應該是有工作的,即便不用打工,也絕對不會閒散到沒事兒在大街上閒逛。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覺得這樣做也不失爲一種消遣的方式,報復性的保護費,讓他們微薄的積蓄只能挺過這個九月,或許十月也還好,但卻無論如何都到不了十月份了。
千葉縣,星城旁邊的小鎮的消失,還有國際上爆發的那麼多事情,應該都是沒錢繳納保護費纔出現的吧
所以,他們走在街上,用一種幾乎奇妙的方式做着最後的抵抗。
人們見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低頭少年,沒有人覺得奇怪,醫生在之前是高級的職業,但是在現在而言,和街溜子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都快要交不起保護費就對了。
人們沉默,文明,卻對身邊的人滿不在乎,他們就只是漫無目的地尋找着什麼,玲瓏心告訴郝浩玄,這些人本應該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家庭主婦,好丈夫,好子女,現在都變成了街溜子,真是有夠搞笑的。
有人看到那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人笑了起來,沒有人感到奇怪,飛機市出現什麼樣的人,也都是理所當然了,這是個絕望的城市,這是個絕望的世界
只是,那個穿白大褂的傢伙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多蘭劍,這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了,人們都在有意識地遠離他,這個過程非常的沉默。
郝浩玄輕聲呢喃着:“全世界的普通人這裏用被剝削者或者無產者或許更好,聯合起來。”
沒有人迴應。
多蘭劍收了起來,郝浩玄就將那句話不斷地重複着,越發的大聲,打破了沉默的寧靜,和大自然的聲音融爲了一體。
人們卻落荒而逃...
一時間,讓郝浩玄感受不到自己究竟要保護的是個什麼,保護的是誰...
這種想法不對,這些人也是被逼成這個樣子的,雖然郝浩玄的夢想只是成爲一命混喫等死的科學家,但對於立身,立命,立言的人生觀,卻被父親教導的很好。
法授聖,正蒙難,化及民。
這是最好不過的人生目標,郝浩玄曾經想着窮其一生爲這個世界研究探索做貢獻,雖不能到達法授聖的地步,卻也算是...沾個邊兒了。他未曾想過爲了全世界的人民而戰鬥,不過他現在也不確定了,最近的心思總是異常的紊亂,總感覺自己會在一怒之下做出些從前的自己不曾做過的事情。
至於化及民...郝浩玄原本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話想說,現在想說的就只有一句全世界的普通人,聯合起來。
可是...沒人聽...
頹廢是一種很奇妙的情緒,前一時間的他好情緒高漲呢,在人們異樣的目光中,他的情緒就變得格外得頹廢了起來。
沒有打開界外瞳,就只是用肉眼看着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原本很美,現在也很美,只是那些廢墟和斷壁殘垣不斷提醒着郝浩玄,這個世界是超出秩序之外的,人類辛苦了那麼多年,幾千年都只是想要建立秩序,現在纔看到了一絲絲的秩序之光,卻被一場變局改變了。
那些心有猛虎的宿主就該死
那些不懂得剋制自己的宿主就該死
那些...打破了這個世界秩序的人,就該死
郝浩玄走路的腳步更快了,他皺着眉,和街上的其他行人不用一種表情,而是凝重地看着前方。
一直走一直走,忽聽一道聲音從他的身側傳來,那聲音非常的微弱,就好像一枚子彈異樣穿透進入到郝浩玄的腦海
“不給人活路了,幹他丫的”
“幹他丫的”...
另外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那個地方穿出,郝浩玄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看到了一羣奇怪的人。
是神龍社的成員們,郝鐵正在和這些人站在一座廢墟之中商量着什麼,看他們一個個熱血沸騰的樣子,郝浩玄也受到了一絲的傳染,九月的天氣本來是燥熱且陰冷,但如今的他只感受到更加的燥熱。
他們是廚子,保安,環衛工人,銷售甚至還有警探。
是一羣孔武有力的傢伙們。
他們的臉上帶着傷痕,這些傷痕讓他們感到了無所畏懼,曾幾何時,就是這些普通,卻又異常勇敢的人保衛了這片土地。
巨人降臨事件中,他們有親人死難,有兄弟被殺,財產更加受到了嚴重的損失,他們想不通,爲什麼到了現在還要給那些施痛者繳納讓人屈辱的保護費
“幹他丫的”
聲浪越來越強,越來越肆無忌憚,郝浩玄也加入到了這個隊伍當中,他看到了郝鐵讚許的目光...
聲音終於消失了,郝浩玄走上前臺,和郝鐵站在了一起,這個時候人們才認出來這個穿白大褂的精神病人是郝浩玄...
郝浩玄站在臺上看着那些臉上帶着傷痕,內心卻晶瑩剔透的勇士們,一股清澈的勇氣油然而生,沉默,底下議論紛紛。
繼續的沉默,郝浩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白大褂,讓自己表現得一絲不苟,又過了良久,場面終於冷靜了下來,郝浩玄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就只是看着眼前這些傢伙,緩緩地說了一句:“全世界的人類朋友們,聯合起來”
說完這句話,郝浩玄便飄然離去,似乎以前的心結都解開了。
是啊...必要的犧牲,已經有不少人做好這個覺悟了。
郝鐵,神龍社,謝謝你們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