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雄州城是江畔的山城。
揹負雙手漫步在街道上。
一路走來並沒有碰到任何大建軍隊的阻擋,
只有零星的斥候遠遠監視。
江萬城一直緊皺眉頭,只是到了高處之時,藉着轉角的機會看了看遠處燃燒的雄州港灣。
“師父,金鳳凰這麼容易就被打下去,看來她沒有想到大建還有如此厲害的武器。”
“西鄰的事情,歸根到底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自己不小心,怎麼會讓人鑽了空子?幾句耳旁風就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徒弟看看江萬城,一雙清澈的眼眸多了幾分閃動,微微波動之後便閉嘴不再多說話了。
上了樓梯,來到上城區。
迎面的街道上,往日即便夜間也會喧鬧不止,更加花燈錦繡。
如今卻已經全部關門閉戶,謝絕留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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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像的倒塌對雄州人來說無疑是一記重擊,所有人都明白,青州人要開戰了!
路邊有一餛飩攤,想不到在這麼亂的時候竟然還放着桌椅板凳燒着開水下着餛飩。
老人家衣着寒酸,看起來是個窮苦人家。
飢瘦的的臉間還有蠟黃。
也許是這攤子今天不開,對老人的損失太大,故而老人家還是在那裏繼續經營。
這種時候本當也應該不會有客人,可是偏偏巧了。
那方桌上竟然有一位灰衣老者,正端坐在那裏等待着攤主的餛飩
江萬城看了一眼,低頭繼續前行。
但是此刻老神識的步子卻走得分外緩慢了。
徒弟敏感的發現了師父的變化,慢慢走路之時不由左手捏着手決,右手微微擡在胸前。
熱騰騰的一碗餛飩,露天的攤,晚上這一口喫起來格外舒暢。
當老爺子將餛飩撈到碗中,加上佐料香菜,端到客人面前時,更有一股天然的香氣。
這是讓人食指大動的時候,一個搪瓷勺,輕輕舀起香濃的湯汁,細細聞上一聞,讓客人不由讚歎好香。
江萬城低頭前行,似乎沒有看到一樣。
也許這本就與他無關。
坐在桌邊的老叟嘗上一口鮮美的湯汁,而後一口餛飩。
一邊喫,一邊說道:“來都來了,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來嚐嚐這餛飩,我請客。”
……
行走的人停住了。
年輕的徒弟略微思考,隨後便鬆開了手中按着的手決。
江萬城看着桌前這位,原本低沉的表情微微擠出幾分笑意:“好,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
……
一張方桌,三人坐。
江萬城與老叟面對面坐,那位年輕的徒弟本來站在師父背後的。但是老叟笑言喫飯總不能站着喫吧,坐下一起喫。
江萬城示意之後,他便也坐了下來。
這位老叟,江萬城曾經見過幾面,若說最近的一次,那還是之前建安城裏鉅鹿候府的時候。
這位在鉅鹿侯府的棋手,橘叟。
……
難得又有了生意,攤主老人用扇子扇扇爐火,讓鍋子裏的水更加沸騰。
這夜間餛飩不同於早間的餛飩。
早間出門喫飯叫過早,一般不會多喫,以喝湯爲主。而夜間的叫夜宵,講究是喫的好,喫的爽。
所以早間的餛飩料少皮薄,喫的是湯裏的味道,什麼湯呢?雞湯。
雞湯餛飩。
而夜間的餛飩料多圓滿,接近於餃子,喫的是滿口留香。
大碗餛飩。
大碗餛飩也在湯上說,雖然都是一樣的價,但是大碗餛飩的雞湯要比雞湯餛飩差上不少,如果說早間的雞湯餛飩是雞湯七分兌水三分,那大碗餛飩幾乎就是二分湯兌水八分了。
攤主老人是個實誠人,這湯裏有股雞湯味,不需要放額外多的調料來增加香氣。
橘叟看看一邊並沒有像師父那般嚐嚐這味道的少年。
“這孩子就是沈言嗎?”
“嗯,”
一邊喫,江萬城一邊柔和的應着。
“嗯,挺文靜的孩子,什麼時候去祭劍臺拿劍啊?”
“晚輩才疏學淺,還得些時候。”
少年像是翩翩有禮,檯面之上還要抱拳。
點點頭,隨即繼續喫這餛飩。
“聽說前些日子西源替你那徒弟卜了一卦,不太好?”
“嗯,”
看到江萬城並不怎麼願意搭話,橘叟微微一笑:“以我的實力,繼續打下去也沒有勝算,還不如不打。”
“那可不好給王鼎陽交代。”
“侯爺既然不想與先生爲敵,那有什麼交代的?王爺派我來,主要還是想和你談談。”
喫着餛飩的江萬城忽然停下了,看看橘叟:“找我談?談什麼?”
……
“現在的局勢,”
“局勢?”
橘叟繼續說道:“如今西雍的事情已成定局,皇上已經讓步了。那接下來,會怎樣?”
“讓步?”
“皇上派承王去西雍和談,答應柳廷玉的要求,立他爲秦王,封元太一爲秦王妃,以平息四國的不滿,這也是柳廷玉自己要求的,他在拿下三秦的時候就遞書給皇上,要求皇上封他爲秦王。”
“……”
聽到這個消息不由讓同桌的兩人都喫驚不小,眼神也變化閃動。
“話說起來,這次陳兵,三國也講求利益的,但是想想,這中間誰想要的利益最重?但是最後誰受益最大?”
江萬城皺眉了。
橘叟笑着問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你知道嗎?”
少年看看師父,隨即搖搖頭。
“呵呵,說說也無妨,參天下之事本就是英雄所見,這與做人做事並沒有什麼衝突。若是他日你有了成就,更關係着天下之勢,身在青州更是如此!你這年紀還不到二十,官位卻在四品,已經超過青州大部分人了,身在其中,若是不看,早晚會被埋進去!”
少年下意識的咬着嘴脣。
“沈言啊,你可能不知道,吳先生算起來也是我們青州人,只是,他是吳家外門,與青州的瓜葛不大,但是和咱們青州的關係還是很好的!上次在建安,若不是吳先生留手,以他的實力,在師父與黑白刀動手的時候,只要動動手,師父恐怕也領教不了那烈焰焚盡了。”
“師父,”
“江先生客氣了,神識畢竟是神識,何況以黑白刀的脾氣,也不會讓別人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