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
不、不是,這難道就是陸滄遙自認爲有意義的安慰嗎?
……這可真是一位特別的奇女子。
葉筠薇明白過來,無語道:“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別。”
陸滄遙:“……”
“最好的安慰不是滿足她一個願望嗎?”
葉筠薇一臉問號:“這是誰跟你說的?”她怎麼沒聽說過?
陸滄遙毫不猶豫道:“我爸。”
“……令尊真強。”不愧是直男選手的父親,腦回路異於常人,乍一聽還挺有道理,都快把她說服了。
男子的屍體還倒在原地,兩人走到他身旁停下。
葉筠薇悵然道:“遙遙,你知道嗎?我和我哥小時候關係還可以,雖然我媽苛待我,我哥還會偷偷摸摸的給我塞喫的。”
“那時候我最喜歡奶油味小餅乾。”
“後來嘛……一切都變了。他開始討厭我,討厭別人拿我和他做對比,甚至直接對我媽吼,爲什麼要給他生個妹妹添堵。”
“我可能天生冷血吧,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他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喫過奶油餅乾。”
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掉下來:“自從我爸去世,我和家裏幾乎沒說過話,考上大學之後更是徹底遠離了這裏。”
“我不恨他們,但我心裏有怨……可我也沒想過他死,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陸滄遙默默伸手,遞給她一張溼巾。
葉筠薇抽走溼巾,擦乾臉上的淚痕,聲音悶悶道:“抱歉,我說多了。”
“沒控制住情緒……別嫌我煩。”
陸滄遙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微微低頭:“不會。”
“現在你準備怎麼做?”
葉筠薇擡頭:“找塊地,把人埋了。”
“哪兒?”陸滄遙問。
“就那邊的葡萄架底下,”葉筠薇指了指右側圍牆下的一排葡萄藤,“他喜歡喫葡萄。”
血親的兄妹就這麼奇怪麼?心裏嘴上都說着討厭,可還是記得對方喜歡喫什麼。
陸滄遙想到苑林,苑林不是她親哥,但是從小對她的愛護不比別人少。
她真的挺幸運。
拿出一條嶄新的牀單,“譁”的一聲展開,蓋在男子身上。
“一起擡。”雖然她力氣很大,完全擡得動。但這種事到底還是家人親自來更好一些。
“好。”葉筠薇蹲下,將人連頭帶腳裹得更緊。
合力將人擡至葡萄架邊,葉筠薇拿過立在圍牆角落的鐵鍬,一聲不吭的開始剷土。
陸滄遙也拿過一把,幫着她。
很快就挖開了一個一米深的大坑,葉筠薇抓着鐵鍬的木頭棍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埋吧。”
……
鏟上最後一鍬土,葉筠薇愣愣的看着這個拱起的小土包,鐵鍬“咣噹一聲”躺在地上,細碎的嗚咽聲從被手捂住的嘴中溢出。
風吹過葡萄藤上的葉子,嘩嘩的搖動聲不停,醞釀了整個傍晚的雨終於下了起來。
幾滴雨落在陸滄遙額頭上,從小雨轉到暴雨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微弱的哭聲被大雨掩蓋。
陸滄遙撐開一把大傘,遮在兩人頭頂。
拍了拍她的肩膀,難得溫柔道:“你就別哭啦,你看你一哭,老天都替你哭了。”
明明是直男選手,正經安慰起人來怎麼這麼戳心,葉筠薇也豁出去,一把抱住撐着傘的高挑少女,頭埋在她身前,任性道:“我不管,我就要哭。”
“……”陸滄遙秒變面癱臉:“哭可以,別弄溼我衣服就行。”
這誰還能哭的下去,氣都要氣死,葉筠薇掉着眼淚氣呼呼的捶了她兩下,那力道輕的跟小貓撓癢沒什麼區別。
放開陸滄遙的腰,葉筠薇吸了吸鼻子:“咱回屋吧,挺冷的。”
被這麼一打岔,情緒都不連貫了,總之成功的止住了淚意。
“好歹把臉擦一擦啊。”陸滄遙又拿出一張溼巾,將她臉頰上的泥土擦掉,無奈道:“有土。”
好看的清冷少女在給自己拭淚,葉筠薇本來還有些羞窘,聽到這傢伙來了這麼一句,瞬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一把奪過:“我自己來!”
“行行行,你來。”陸滄遙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擦臉,又忍不住補了一句:“下巴上還有點沒擦乾淨。”
“……閉嘴。”葉筠薇有種得道成仙的感覺,陸滄遙的這種直男發言已經引不起她生氣了。
淡定的擦掉下巴上的泥土印,她揚起臉,問道:“還有嗎?”
陸滄遙認真看着她的臉,確認道:“沒有了。”
“沒人說過你說話有點氣人嗎?”葉筠薇真的很好奇。
陸滄遙身子一轉,朝虛掩着的大門走去,葉筠薇擡腳跟上。
輕而淡的嗓音融入風雨,她道:“沒有,被我氣跑的都不會再和我說話了。”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葉筠薇感覺槽多無口,這人長了一張高嶺之花的臉,沒想到乾的全是皮皮蝦的事。
兩人沉默着走在雨中,這一小段路很快就要走完,淡黃的燈光從客廳透出,穿過玻璃,投射在外面的地面上。
陸滄遙腳步一停,轉頭看着身邊女子的眼睛,異常真誠道:“我說的滿足你一個願望……不是在隨口騙你。”
“我是希望你跟我走的,你確實很優秀,我需要你這樣的人幫我做一些事。”
“你跟我走的話,至少喫飯、安全不用擔心。”
“留下的話,你可以想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都會給你一份。”
葉筠薇找了張嘴就要回答。
陸滄遙收了傘,打斷道:“不用現在就回答,你可以好好想想。”
“進屋吧。”
葉筠薇被屋內的熱氣一衝,眯了眯眼,迷迷糊糊的跟着她走進了客廳。
苑林像是鬆了口氣,道:“你們終於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去找你們了,飯剛做好不久,快坐下喫。”
李明宇和周瑞生夫妻倆起身將菜盤子上的蓋子揭開,他道:“葉姐,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因爲你和遙哥出去了,我也沒來及徵求你的同意,就擅自借用了你家的廚房。”
“作爲主謀,我向你道歉。”
葉筠薇有些恍惚,聲音輕飄飄的:“沒關係,我說了讓你們隨意的。”
陸滄遙發覺她狀態不對,拉開凳子,幾乎是按着她坐下,葉筠薇很是乖順也沒反抗,只是迷濛着雙眼看她,有些蒼白的臉頰上慢慢爬上不正常的紅暈。
“明宇,先給她盛一碗湯。”
葉筠薇這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