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很多人被送去喪屍頭領那裏,日子在掰着指頭數數中過去,最開始的時候趙輝也會害怕、也會良心備受煎熬,但是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的羞恥心、同情心似乎都隨着那些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的人一起消散在沖天的惡臭之中。
直到那對母女的出現,沉默的被選中、沉默的被推進車裏、沉默的被帶走——沉默的看了最後一眼這個城市,用她們那枯寂的雙眼。
那時候,趙輝好像被她們似有似無的視線燙到了,瞬間臉上就像有兩團火在燒,那一天他都不怎麼敢擡頭,一擡頭就感覺所有人都在嘲笑他這個“人奸”。
他羞、他愧、他悔,萬般複雜滋味猶如無數小蟲子啃噬着他的自欺欺人的心防。
無聲的反抗竟比掙扎着哭喊更讓人難過,更讓人震撼。
“幹得好,太好了。”他桀驁不馴的臉上顯露出些許迷茫,低語呢喃着,積壓在心底的痛苦愧疚突然一股腦的爆發出來。
趙輝雙手顫抖着抱住頭,慢慢蹲下,無聲的眼淚涌出,沾溼滿臉。
他還有機會重新做人,去爲他過去犯下的錯贖罪嗎?
錢富等人還沉浸在黃俠被看不見的東西一招斃命的震驚之中,均是一臉呆愣。
等趙輝蹲在地上之後才反應過來死人了,當即就有人發出尖叫雞般的驚恐尖叫,尤其以中分頭男子的聲音最爲高亢。
“殺人啦,跑啊!”中分頭男子猶如火燒屁股般慌不擇路,撒腿就要跑,他這一動,小眼睛厚嘴脣男子等七人也轉着眼珠子要四散奔逃。
他們和黃俠一樣壞事做多了,心裏不是一般的慌,他們有的人是黃俠的狗腿子,有些人和黃俠一樣是吃裏扒外的黑心,黃俠都能被人輕易的殺死,他們肯定要面臨的也是這種下場。、
裝無辜受害者肯定是裝不住的,趙輝這個瘋狗和柯榮這條不叫喚的狗可虎視眈眈的等着揭發呢。
想通了這些後,他們想到的就是能跑多快跑多快,只要自己不是跑的最慢的,不被追上,就有機會活下來,只要能活着,一切都還有機會。
八個人朝着不同的方向亡命奔逃,陸滄遙並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她示意身邊的戲精藤把韓海放開,然後說道:“去把他們抓住捆回來。”
戲精藤領命而去,由柔軟根鬚組成的“腳”以離弦之箭般的速度衝出去,同時整個身體之上的細小藤蔓枝都瘋狂伸長膨脹,猶如一個巨大的張牙舞爪的綠髮怪物。
“怪物”每一條柔韌的綠髮都精準的追蹤着心虛的逃跑者,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戲精藤就將八個人全部抓了回來,捆成結結實實的大繭子,只剩一個頭露在外面。
理解能力滿分的戲精藤完美的執行了陸滄遙的命令,貼心的用藤條堵上了他們的嘴,並且按陸滄遙想的那樣,把那些垃圾個個以臉朝地的姿勢拖了回來。
“阿遙,人都下來了。”晏煙在另一頭喊着。
陸滄遙道:“帶到這邊來。”
“好!”晏煙應聲答道,一手攙扶一個身體虛弱到走路都困難的女人,李明宇也伸手攙扶着一位老人。
其餘的六個人狀態看起來還好,就是臉色稍有些蒼白,一個個面黃肌瘦的,陸滄遙心下了然,基本都是飢餓導致的,倒沒什麼大礙,只要將營養補充回來就能恢復健康。
被李明宇攙扶着的、也是九個人中唯一個老人身體有些佝僂,一雙眼睛是老年人常有的渾濁,他一個一個看過去,像是要把他們的臉都記在心裏,嘴裏不住地道謝:“謝謝、謝謝你們。”
藉着晏煙的力道才能站穩的兩個女孩也不斷重複着道謝:“謝謝你們救了爺爺,謝謝謝謝。”
晏煙做補充解釋道:“她們兩個都是這位老爺爺的孫女,剛剛我們上去看的時候,人都昏迷着眼看着不行了,我們趕緊餵了水和一點點補充能量的東西,還有‘急救’措施,這才把人救醒。”
“救人是好事,做的很好。”陸滄遙點頭,對晏煙的反應作爲表示肯定與讚賞。
“這裏的喪屍我們已經處理了大部分,你們可以找一點物資回家了。”她對着九個人說道:“你們是住在同一個片區的嗎?”
一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平凡青年看起來精神最好,他看了陸滄遙幾秒,纔開口道:“是的,我們都是一個小區的,相互認識。”
“嗯……我們回家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們,再送我們一程?”青年也顧不得什麼面子,提出了他的請求,“我們現在老的老,病的病,好幾天沒敢出門,喫不上飯,身體太虛弱了。”
“我怕再出什麼意外我們跑不及。”
青年一口氣說完,深深鞠了一躬:“請求比較冒昧,麻煩你們了。”
“可以。”幾道飽含希望的目光匯聚在陸滄遙身上,不過是一件小事,她自然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