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給了甘子晷兩日時間回去準備,依照他說的方法來看,只要連續七日以四十九種毒物以毒攻毒的泡製,七日之後這體內的積毒必會浮現於皮膚表面。
到時候只需用銀針找準穴位逼出毒素,就算是萬無一失了。
這方法,聽起來神乎其神的,好像還挺像那麼回事的,但又覺得完全不靠譜,如果真有那麼簡單,母妃又怎麼會尋遍天下名醫而不可醫?
反正她已經按照文則紙條上的內容乖乖配合了,之後應該如何,就看尹文則的了。
按理說今天就應該是甘子晷帶着他的那些丹藥來的時候,可秦淮在府上等了小半日,不止沒見到甘子晷的身影,就連尹文則的半點風聲也沒聽着。
直到午後,她一個人端着酒盞,捧着本雜書在院子裏小憩,才終於等來了一封來自沐重言的密信。
實在是因爲這密信兩個字太過顯眼了,讓秦淮不得不重視,可看完這內容之後,讓秦淮啼笑皆非。難怪是由沐重言送來的,這沐莞卿爲了撮合他和尹文則實在是煞費苦心,一件小事都能辦得如此機密。
“明月彩霞,你們進來。”
她將信重新摺好丟回了信封內,將整個信封塞到了坐墊底下,隨即將酒盞中的花釀一飲而盡。
明月先探了頭,照着公主平常的習慣,猜測道:“公主,可是又餓了?”
“你們都坐下,我有事要問你們。”秦淮搖頭,讓她們兩過來坐下。
“你們兩個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問過你們,說要給你們做媒的事。”
秦淮之前確實提過一嘴,只是事情到了眼前,她怎麼也該處理了。
“自然記得呀,難不成公主這麼快就給我們選好了夫家?”
明月以爲是段小郎的事讓公主最近考慮了太多,怕是是在是抽不出來,這纔想着給她們兩張羅親事,也好分散注意力,重振旗鼓。
“選夫家到底是一輩子的事,也不是由我一人說了定的,主要也想先問問你們。按照年紀,你們倆也不小了,今年正是好時候,不如早些把正經事定下來,日後也好放心。”
聽秦淮這語氣,八成是心意已決,明月立馬慌了,她可不想離開公主府。
“公主是不要我們了,不希望我們陪在您身邊嗎?明月不想嫁人,只想一直留在公主身邊。”
看明月的態度十分肯定,秦淮便也沒有再問,而是轉頭看了一直沉默的彩霞。
“那彩霞你呢?”
彩霞似乎有所猶豫,雙手疊交在一起顯得十分侷促,可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彩霞也還不想嫁人,公主未免操之過急了,奴婢們還要看着公主您出嫁呢。”
看自己出嫁?
若真要考慮這個問題,秦淮已經是嫁過一次的人了,若是要再嫁的話,恐怕又是一次不小的風波,現在還不時候呢。
而且看顧白修現在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該不會要她自己冒失提起吧,哪有這種事呢。
況且顧白修這人也不是會拘於這些凡間俗禮的人,只要他在自己身邊,有沒有這個名分根本就不重要。
秦淮沒有就此作罷,反而鄭重其事地盯着彩霞的眼睛,又問了一遍,給了她反悔的機會。
“你們可要想清楚,過了這個時機,恐怕日後就沒有其他機會了。”
“當然了,若是公主需要,明月一輩子不嫁人又如何呢,反正咱們這偌大的公主府比哪裏都舒坦。只要公主您當不厭這天榆公主,那明月也當不厭您的近身侍婢。”
這小妮子,這兩句話說得還真是有夠可以的,一下就讓秦淮舒心起來了。
“彩霞,你其實和明月不同,明月是宮中帶出來的,而你起初並不是皇家的人,若你想歸於平淡,我自然會答應你的心願,讓你達成所願。”
其實秦淮這個人也不喜歡逼迫別人,她對於親近的人從來都是開誠佈公的,所以也一直希望親近的人對自己也開誠佈公。
她和彩霞怎麼也是十多年的主僕,對於她的反常行徑怎會不知呢?
可她一直一再給彩霞機會,彩霞每每都是略過問題的所在,不給予正面的迴應。這一次事情都捅到了沐莞卿那裏,又有了外人插手,她就無法再無視了。
“公主……我,我不願意離開。”
是真的不願意離開,還是有其他未完成的事要去做呢?
“既然如此,願不願意對天發誓,說你今生今世不會嫁人,不會離開公主府,不會離開我身邊,對我絕無二心。”
秦淮說着說着就激動起來了,連明月也沒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就急眼了。
但彩霞心裏清楚,清楚秦淮的怒氣是從何而來的,只是她還不敢確認。
“公主……您……”
“與其說你不能發誓,不如說你不敢發誓,因爲已經有了所愛之人,並且爲了他不惜背叛我,不惜背叛了我們十多年的主僕情分。”
秦淮自問自答,抽出了軟墊下的信甩在了桌上。
這薄薄的幾張紙,愣是被她甩書了啪的一聲。
明月不明情況,只覺得應該是彩霞有事隱瞞,連忙去翻那信紙。
秦淮不是沒有想過,只要彩霞同她提這件事,不管多難,她都一定會促成的。
不只是因爲這十多年來,她早已經把彩霞當做了自己的好姐妹,更是因爲這一份信賴,她相信彩霞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可惜她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了那一事無成的秦允章。
秦允章會做什麼?能做什麼,?
就算是要密謀大事,秦淮也給了他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的機會。
但她照樣是爛泥扶不上牆,一事無成。
到最後,他的父侯被困宮闈,他的兄長派出皇城,連親妹妹也遠嫁爲妾。
這樣一個人,秦淮不明白彩霞爲什麼心甘情願地被這樣利用。
“彩霞,這是不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
明月不敢相信這信上的內容,一下就拉過了彩霞的肩膀,強迫彩霞看着她。
這個時候再否認也沒有用了,彩霞的眼眶已經紅了,任由秦淮看着,卻怎麼也不曾開口。
“事已至此,你再爲他隱瞞也沒用了。我就想知道,這麼多人不選,你爲什麼偏偏選他?況且他入潯陽也沒多久,你怎麼就喜歡上他了?”
這件事沐莞卿肯定早就知道了,讓沐重言將消息傳過來就是讓她做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