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行八方,亡人過陰陽。這是我們老祖上傳下來的話,也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我們這一行叫做走陰差,所謂走陰,就是生人故去後,爲其打理生後事。
選陰時,理陰事,布陰路。
不過,與那種陰陽先生不同的是,我們只爲妄死之人走陰。
我叫王二狗,至於我爲什麼行這一行,這還得從我十九歲那年講起。
那年,我堂哥娶了一個媳婦。
與其說是娶,其實就是買。我堂哥這個人呢,腦筋不靈光,說白了就是城裏人說的智障。再加上我們全家都是山溝溝裏的,要錢沒錢,要房沒房,這更是沒有哪家的姑娘,看上我這堂哥了。
眼瞅着我堂哥接近三十的人了,還沒有個傳宗接代的。於是家裏人就張羅着,幾乎是花了所有的積蓄,給我堂哥買了一個媳婦。
他的這個媳婦,接過來的時候我是見着了一次的,白白嫩嫩的,長得又很是俊俏,穿着看起來也很時髦,人柺子說是從城裏弄來的,名字叫做巧巧。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說話。到家幾天時間,也都沒有出過門。板着一張臉,總給人一副陰沉沉的模樣。
人家都說我堂哥是撞了大運,才娶着這樣俊一個媳婦。
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堂哥結婚的那天晚上,一場變故陡然間發生。
由於我堂哥腦筋不靈光,家裏人怕堂哥不懂那牀第之事。於是就都躲在門口聽窗。可是等來的卻不是那搖牀的聲音,卻是那一聲淒厲無比的女人的慘叫。
等我們全家人都衝進去的時候,卻發現我堂哥整個人赤條條的騎在了我嫂子的身上,整個人彷彿騎馬一樣,前後挪動着。
而雙手,則是掐在我嫂子巧巧的脖子上。而我嫂子,則是一動不動。
等我們將堂哥拖開的時候,嫂子已經是雙眼翻白,整個嘴脣呈烏青色,雙手眼看就沒有氣了。
那個時候,我嫂子穿的,還是下嫁的時候的紅色新娘妝。
看見這一幕,我們一家都瞬間驚住了。一夜之間,喜事竟然變成了喪事。
花大價錢買來的新娘,缺在新婚之夜,被我那智障堂哥,給活活的掐死了。
在將我堂哥帶到了隔壁房間鎖起來之後,回到房間的他目光看向了我的爺爺,說道:“老頭子,這可麼樣辦嘞,你說這勺伢,竟然把一個姑娘伢給掐死了!”
我伯媽就閒的很害怕了,聲音很小的說道:“要不然,報警吧!”
當我伯媽把這話說完,還沒等我爺爺說話,我大伯就“啪”的一聲拍了桌子,說道:“報鬼警報,警察來了第一個把那勺伢捉進克,這姑娘伢本來就是買的,到時候警察曉得了我們一屋子都要倒黴!”
我大伯這樣說完,也是沒轍了。於是將目光又看向了我爺爺。
我爺爺抽了兩口皺巴巴的眼,眯着眼睛這才道:“趁着天黑,找個地方埋了。到時候別個問起來,就說是冒管住跑了!你們幾個的嘴,都嚴一點。”
因爲我們這山溝溝裏的規矩,媳婦嫁入婆家未滿三年就亡故的,是不能夠進祖墳的。
外加上我嫂子巧巧,是在新婚當夜被我堂哥掐死的,這事兒太過於晦氣。於是我爺爺他們就選擇,將巧巧埋在山溝溝後面一個土地廟那年。
一來呢,那位置是我們村原來的亂葬崗,多一個墳頭少一個墳頭,大家看不出來一些什麼。
二來呢,想借着土地廟那地方,去去我們家的晦氣。
我家裏窮,祖屋裏面那唯一的一口棺材,是打給爺爺百年之後的,所以並沒有動用。
而是找了一牀新婚的大紅被子,將我嫂子的屍體一裹,用繩子在外面一捆,就直接是擡了過去。
我也是家裏爲數不多的男丁,所以也是跟了過去。
一開始的話,還是很順利的。
可是到達土地廟的時候,情況卻變了。整個土地廟陰冷潮溼的環境,不時的有陰風吹過,讓我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隨後的我,便是感覺到手中擡着的嫂子越來越沉,整個人的
腳就和灌了鉛一樣根本走不動。
當時從我爹,和我大伯的表情來看,同樣如此。
最後,“咚”的一聲,我整個人雙腿就這樣跪在了地上。嫂子的屍體,也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看見這一幕,我爹和我大伯兩個人,都是面面相覷。要知道,這可是三個大男人,怎麼就擡不動一個女人的屍體。
我瞅了地上嫂子的屍體一眼,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經是被摔開了。
月光映照下的嫂子,彷彿和睡着了一般,就平躺在地上,像極了那小時候童話故事裏面看的睡美人。
這要不是我那個腦子不靈光的堂哥,根本就不會香消玉損。
正當我這樣想着的時候,我再度將目光掃向了我嫂子的那張臉。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嫂子竟然睜開了雙眼。
那一對翻白的雙眼,雖然沒有眼珠,但是卻彷彿是直勾勾的看着我一樣。嫂子那烏青的嘴角,竟然也在一點點的咧開露出一種詭異的微笑。
當時的我“啊”的慘叫了一聲,整個人頓時癱坐在地上。
我努力的讓自己的身體向後爬,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卻感覺到我身體在不斷的靠近我的嫂子。
而嫂子那笑容,已經是變得極度扭曲。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見“啪”的一聲,緊接着腦子感覺到一陣悶疼。
打我的人,是我爹。他看了一眼我道:“你個伢是摔勺了吧,叫的把老子嚇一跳!”
聽見我爹的話,這個時候的我眼神才微微的瞟了我嫂子一眼。我嫂子巧巧一副很平靜的樣子就躺在地上,彷彿之前都是我幻想出來的一樣。
看着這一幕,我心理嘀咕了起來。莫非,真的是我剛剛看差了。
我大伯此刻卻在一旁皺了皺眉頭,對我爹說道:“老二,你說剛剛這事兒也是忒邪門了。”
我爹看了一眼我嫂子的屍體,隨後咬了咬牙道:“別磨嘰了,哪兒有那麼多邪性,人嚇人才嚇死人。趕緊挖個坑給埋了,晦氣!”
於是,我爹和我大伯,就一人一杆鐵鍬,就在地上開始挖起墳坑來。
而我,就留在了旁邊,守着我那嫂子的屍體。
等他們挖好之後,隨便在墳坑裏面丟了兩件衣服一點水果,當作是祭品。又在墳坑外,點燃了兩根紅蠟燭之後,就讓我把嫂子的屍體給抱過來。
由於剛剛發生了那種邪性的時候,雖然不敢確定,但是我是心理還是有點毛的。
於是我抱着嫂子,很顫顫巍巍的就這樣向着墳坑走去。
走之前,還從旁邊的荒墳之中抓起了一把墳頭土揣進了口袋。這玩意兒在我們這,老一輩都說是可以辟邪的。
可是不知道是腳底絆蒜還是怎麼着,我身體一倒,整個人是直接抱着嫂子一起,摔倒在了那個挖好的墳坑裏面。
紅燭也是被我一下子給帶倒滅了,整個墳坑裏面,也是漆黑一片。
我只能感覺到,我嫂子被我壓在了身下,還親到了我嫂子的嘴脣。
當時的我便慌了,整個人掙扎的想要站起來,慌亂之中我抓住了一個人的手臂,就準備等着被拽上去。
可是在這瞬間,我整個人突然間一愣。
這個手臂,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而且纖細,嫩滑。根本就不是我爹或者我大伯的那種長年做農活的手。
而更像,我嫂子巧巧的。
難道是……撞鬼了!
想到這裏,我心裏頓時一毛。整個人身體一顫,之前揣在口袋當中的墳頭土,想都沒想直接是被我拿了出來,朝着地上撒了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爹將那原本被我打熄的紅蠟燭又重新點燃。這纔將我給拉了回去。
我們三個大老爺們,都感覺到慎得慌。於是草草的將我嫂子的屍體埋了之後,用一塊石頭相當於是立了一個碑,就算是埋好了。
原本我們以爲,事情就會這樣終結。但是卻沒想到的是,就在當天晚上,詭異的事情再一次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