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麼，這次的仙界大會格外鄭重！”
“那當然，這屆仙界大會可是南宮家主辦的，別的不說，就憑南宮家主的人脈，想請各路大神來捧場也不是什麼難的事。”
“呵呵，我看，還用他請？一聽說南宮家，有多少人都削尖了腦袋往這仙界大會里鑽呢！”
“我說不至於吧，咱們可不是凡間那些俗子，就算是南宮家勢力大，也用不着這麼巴結他們！”
“巴結？開玩笑！我就明白告訴你，現今咱們仙界可不一樣了，能巴結南宮家，那都是給你臉！”
“就是！南宮家是什麼角色，你我這種一般二般的角色，就算是把臉湊上去巴結，人家都不見得願意理！”
……
仙界大會在修真界可不是一般的盛會，而今年的大會顯然更爲隆重。
眼看着離大會開幕還有好幾天的時間，關於大會的種種不同尋常之處，卻早已經在衆人之間傳開。
其中有對仙界大會的憧憬，也有對南宮家的……或者說，南宮嶽這個人本身的敬仰。
偶爾有一些冷靜一些的聲音響起，也馬上被別人冷嘲熱諷的聲音蓋了過去，只留下那個人一聲輕微的嘆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仙界的風氣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放眼看去，目中都是些蠅營狗苟之徒。
早知如此，當年自己奮勇精進，只求仙道，究竟是爲了什麼？
……
“老爺子，我又來了。”
一大早，蘇凡就再次來到了百獸園門口。
和上次不一樣的是，現在百獸園上上下下都已經對蘇凡十分熟悉，再也沒有了讓他排隊，或者是優先給別人辦理業務的情況。
甚至如今蘇凡來到百獸園一路走到了後宅，都沒有人一個人膽敢阻攔他。
甚至路上一些明顯是護院的人在看到蘇凡之後還會立足，對他點頭行禮。
很明顯，經過上次的事之後，秦老爺子已經對家中下了嚴格的命令。
恐怕日後蘇凡在這百獸園之中也能當上半個家了。
“呵呵，什麼老爺子，我有那麼老麼……叫老哥！”
秦穩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好像不論什麼時候看到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從來都不會着急，也不會生氣動怒。
蘇凡不由得在心中大爲感慨，同樣是一家之主，但是秦穩和南宮月，甚至比起宇文述學來，也是高明上不止一分。
除了這非要給自己長輩分之外，一切都好……
“嗯，行吧，老哥。”
和秦穩相識的日子久了，蘇凡也漸漸明白了他的脾氣。
不論什麼事，只要痛痛快快的應下來，老爺子就高興，什麼事都好說。
但是如果非要本着世俗的禮數，去計較那一分兩分的話，他必然不開心。
雖然不至於翻臉，但是心裏面卻不會再認可這個人。
想到這裏，蘇凡索性便把這輩分的事給應了下來。
管他呢，反正你老爺子……咳咳，老哥也合我胃口，兄弟就兄弟！
“對嘍！”
看到蘇凡直接應了下來，沒像以前一樣，一說起這件事第一個反應就是推辭，秦穩老懷大衛，一邊點頭一邊微笑道。
“年輕人，連這點魄力都沒有的話，那怎麼行……”
“可別像他們……”
秦穩說着，衝周圍站着準備伺候他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
“整天就知道想着伺候我，讓我開心。”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一個個板着長臉戰戰兢兢的樣子，我看了怎麼可能開心得了？”
“呵呵，還不是老哥你威名在外，現在的年輕人誰見了你不怕？”
看到秦穩雖然表面上笑嘻嘻，但是心裏面明顯有些孤獨，蘇凡趕忙開玩笑寬慰他道。
“那倒是。”
聽到蘇凡誇自己，秦穩也不由得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
“不過你小子也別急着拍我馬屁……說吧，這次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這……”
蘇凡見自己拍馬屁大法被瞬間識破，當下不由得有些汗顏。
“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我老哥呢？”
“哈哈哈哈……”
請問一聲長笑，惹得旁邊準備伺候他的晚輩們又是一陣忙亂。
“老爺子，你可千萬不要太激動啊。”
“喜大傷身，老爺您保重身體啊！”
“快快快，準備清水，不要讓老爺嗆到了！”
“快快快……”
……
如果說之前蘇凡所說的話，對秦穩來講是一粒開心丸的話，那麼此時旁邊這羣人的關心就是一粒解藥，瞬間將蘇凡所起到的效果都對衝乾淨。
“唉，罷了罷了……”
擺擺手，示意衆人退下去不要來煩自己。
眼看着衆人都猶豫不決地紛紛離開，秦穩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少見的愁苦面容。
“老弟啊，你說說……”
微微搖搖頭，秦穩一雙深邃睿智的雙眼看向前方深沉夜幕，口中卻對蘇凡問道。
“這種整天被人前呼後擁的日子，有什麼好的。”
“怎麼就有那麼多人整天不想着修行，不想着怎麼精進，卻總是想要追求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呢？”
“這……”
聽到秦穩這麼問自己，蘇凡不由得有些發愣。
下意識地想要和秦穩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是轉念一想，這些好像都不是秦穩所想要聽到的答案。
畢竟老哥比自己多活了太多年，看人看事的視角也要比自己通透得多。
他肯定也經歷過自己現在這個階段，不論對什麼事認爲自己有獨到的見解。
但是既然在他這個年紀，會重新問出這種問題。
那自己現在心中的答案，就一定是對的麼？
不這麼想還好，這個念頭剛剛在心中升起，蘇凡就突然覺得心頭一震。
那種感覺很玄妙，就好像一個自己堅信了許久的東西突然崩塌了一般。
“難道……我現在所認爲的對錯，也只是基於我如今的見識所限制？”
“會不會有一天，當自己位於秦穩老哥這個地位的時候，也會正如今天他看待自己一樣，懷疑如今的自己？”
一瞬間，蘇凡只覺得後背一陣冰涼，彷彿之前許多沒有關注過的事情都猛然浮現出來。
對於錯，是與非，原本涇渭分明的兩個結果，此時卻好像是被混淆了中間的界限一樣，全都變得模糊而陌生了起來。
一時之間，蘇凡不由得低沉下頭，雙目定定地盯着腳下的地面，開始思索這一生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
……
蘇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眼前走馬觀花一般瀏覽起自己這半生的所見所聞。
見過人的，說過的話，經歷過的事，時而變得模糊，時而變得清晰。
到最後，就連蘇凡自己開始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經歷過的事。
哪些又是幻象……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他身邊的秦穩正扭過頭來，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看着自己。
“乖乖不得了……”
剛剛還被蘇凡在心中讚歎見識通透的秦穩，此時看着蘇凡靜靜坐在自己身邊，渾身氣機絲毫沒有任何大的反應，卻能夠引動周圍氣流繞着他緩緩旋轉的樣子，整個人都傻掉了。
“老夫不過是隨口一說，你這小夥子，怎麼又開始有所感悟了……”
“你已經是天界頂尖戰力之一了，現在竟然還會聽到別人隨便一句話就有所領悟，你這樣子，可讓我們這種老傢伙怎麼活啊……”
“不對，蘇凡啊蘇凡，你天資如此，別說我們這種老傢伙了，恐怕你身後千萬年，也不會再有任何人比你更通天道，更有底氣問鼎九天至尊了！”
……
就在秦穩一邊感慨蘇凡天資卓越的時候，蘇凡心中卻沉浸在一個十分的狀態之中。
雖然此時狀態頗爲虛幻，但是蘇凡心中卻知道，這種玄妙的感悟，多半要歸功於太極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太極炎在強化自己修爲的同時，也在緩緩地改造自己的心智。
雖然沒有什麼一蹴而就的明顯進步，但是每一天，當蘇凡回顧自己往日的時候，都會有所感悟。
而此時，在聽到老哥秦穩無心的那一句話之後，之前一段時間所有的碎片感悟頓時被串聯起來。
一瞬間，點點碎墨在蘇凡腦海之中被聯結成一副豪邁壯闊的山水畫面！
這是！！！
在察覺到那副畫面是什麼的瞬間，蘇凡整個人頓時一震！
就連以他沉穩的心性，此時都不由得內心之中山呼海嘯起來。
“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我？”
“那，我以後當如何自處……”
一連串的疑問在內心升起。
可以說，這一刻的蘇凡是他此生之中最爲迷茫的一刻，也是收穫最爲豐厚的一刻！
秦穩如果知道了蘇凡此時的變化，恐怕會當場跳起來！
在內心之中無數感悟被激發之後，厚積薄發之下的蘇凡，赫然在心中勾勒出一副包含世間萬物，蘊含仙界真理的絕世畫卷！
如果，如果非要給那副畫卷起一個名字的話，雖然沒有人告訴蘇凡，但是他心中卻無比清楚，只有一個名字配得上它。
那就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