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範德海接過水壺，親抿一口後，用絲巾擦了擦嘴角：“說的是，幾個逆賊而已，駱千戶定能將他們抓住。”
“只是咱家也擔心，剛纔過去的那隊人馬。”
那隊人馬是唐學志的人，萬一被他們跟豐谷莊的逆賊會合，消息就會走漏。
“那些人馬快，估計都走遠了吧。”小貴子安慰。
範德海額頭輕輕點了點：“罷了，咱們等駱千戶的好消息就是了。”
也就在此時，幾匹快馬朝這邊來了。
他們是駱金麾下的人，
“喲，你看，咱家剛提起他們，就回來嘍，呵呵呵！”範德海眉頭舒展。
臉上泛出濃濃的笑意。
只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回來的人當中，豁然還有秦嶽的身影。
此時的秦嶽滿臉的聚散，帽子已不知去向，露出凌亂的頭髮，看起來有些狼狽。
邊上的士兵，還有好些人帶着傷，渾然一副打了敗仗的模樣。
駱金也帶着人跟過來了。
後面更是帶着一羣傷痕累累，渾身是血的傷兵。
“這，這是？”範德海睜大了眼睛，眼底盡是驚恐與不可置信。
“駱千戶，這是怎麼了，逆賊呢？”
駱金心底像是堵着一團棉花：“哎，別說了，公公，兄弟們追上去，遭到了唐賊兵馬的伏擊，損失了四十多個弟兄。”
啥？
遭到伏擊了？
範德海臉上盡是尷尬。
剛纔還在說，駱金肯定能將豐谷莊的逆賊抓獲。
哪成想，這句話還沒說出多久，就被打臉了。
不僅“逆賊”沒帶回來，自己這邊還遭到了伏擊，損失慘重。
理想和現實，竟然相差如此之遠。
駱金將遭遇伏擊的情形，跟範德還說了一遍後，更是令他咬牙切齒。
不過，田衝等人，有火器加持，哪怕駱金手上有五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商議過後，只能加快速度朝汝寧趕去。
孫傳庭和丁起睿遭到張獻忠二十多萬大軍圍攻，炎熱的夏日，李定國等人的攻勢絲毫不減。
三天後，正陽城下，堆滿了敵我雙方的屍體。
臭氣熏天，蒼蠅鋪天蓋地，恍如末世降臨。
昨晚，他們趁夜對正陽城發起了突襲，一舉攻佔了整個城池。
總算是有了棲身之地。
不過也正是因爲，官軍拿下了正陽，外圍的張獻忠大軍朝他們發起了更加猛烈的進攻。
孫傳庭部，只能依託城池而戰。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京城發生的變故。
衆人都在等着唐學志前來增援。
“三天下來，咱們已經傷亡了上萬兒郎，再這麼打下去，恐怕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啊，大人！”喬元柱嘴脣乾涸，臉上略顯疲倦。
源源不斷的傷兵從戰場上擡下來，已經讓他喪失了再打下去的意志。
丁啓睿憔悴的臉上，何嘗不是掛着無奈和迷茫。
“沒想到，張賊的實力，已經膨脹到了能夠跟咱們分庭抗禮的地步，是某小瞧了他們呀。”丁啓睿嘆息着搖了搖頭：“傳廷，接下來該怎麼辦，你直接做主吧。”
孫傳庭都想罵娘了。
你身爲五省總督，豫北剿匪的總負責人，你讓我做主？
當初分兵的時候，你不聽勸告，搶着做主，現在仗打成這樣自己卻撂挑子？
“張賊已派人堵死了各路口，想突圍極爲困難，倒不如死戰到底，等唐將軍的援兵吧。”孫傳庭不是沒有想過突圍。
而是因爲，突圍的代價太大了。
他們一走，楊文嶽那邊七萬多人，也將遭到李定國的精銳突襲，顧頭不顧腚。
左右爲難。
而且，張獻忠麾下，孫渴望和李定國軍中都有不少的馬軍，相比之下，孫傳庭部下的戰馬不足五千。
根本無法跟張獻忠的騎兵抗衡。
“求援的人都派出去三天了，唐學志他們會來嗎？”丁啓睿有些無奈。
劉良佐跟賀人龍幾個，都是沉着臉，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四面被圍，城中糧草早已被叛軍搜刮一空，七萬兵馬坐喫山空，哪怕叛軍不攻城，七天後糧草耗盡，大軍同樣面臨土奔瓦解。
……
毛城鎮；
馬回，羅汝才二人，以七萬兵馬，抵擋了楊文嶽三天三夜。
雙方殺的有來有回，不分勝負。
兩方的人馬，都死傷不少。
看着橫在前方的叛軍大營，楊文嶽臉上盡是陰霾，心中充滿了怨怒。
“沒想到，馬回部的戰力這麼強，黃將軍，可還有其他辦法攻破叛軍防線？”
李定國帶着十萬大軍抵達正陽，孫傳庭和丁啓睿八萬大軍，要面對張獻忠二十多萬人的圍攻。
形勢驚天逆轉，攻守易位，而孫傳庭部的主力，就是騰驤四衛。
如今，騰驤四衛還在毛城鎮，一旦孫傳庭被擊垮，整個南路大軍都將瓦解。
黃得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難，如今的張賊兵馬，已今非昔比，兩方兵力相當，除非……”
“除非什麼？”楊文嶽微微睜大了眼睛。
“除非，唐學志趕來增援，要不然，就算咱們跟孫大人會合，怕也難擊敗張賊。”黃得功眼神迷離，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以前，騰驤四衛，面對張獻忠，在兵力一比三，一比二的情況下，都能輕鬆取勝。
而今，雙方兵力相當的情況下，他們要打贏也得費些力氣。
左良玉和田成部，戰力則只能跟對方持平。
沒有兵力優勢，哪怕打贏了，也是慘勝。
一旁的周吉遇也跟着點點頭：“是啊，希望唐將軍能早日帶援軍趕來，不然，汝寧這個仗很難收場！”
周吉遇戰場閱歷極爲豐富，作爲騰驤衛主要將領之一，他深知敵我雙方的差距。
最主要的還是雙方兵力懸殊，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南路軍必敗無疑。
左良玉皺着眉頭：“兩位將軍，怕是對唐學志太癡迷了，他們從新野出發，沒有一個月時間，根本來不了，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他說的想想別的辦法，當然是想辦法撤走。
死道友不死貧道，是他一貫作風。
“是啊，倒不如咱們留下不分兵馬在此處跟馬回對峙，另派精銳繞開馬回的防線，攻打李定國側翼。”田成倒是很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