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柄劍確實不錯！”
真武宮中，姬乾荒的神情有着微微尷尬。
他沒想到李鴻儒討債討得這般快速，只是短短數天就已經有着上門。
真武宮不窮，但要賠償李鴻儒一柄一模一樣的劍則沒什麼可能。
甚至於李鴻儒手中的劍不凡，類似水準的寶劍並非隨意就能求得。
不過李鴻儒給予了兩個選擇，倒不算是咄咄逼人。
“江陵地帶的那處地仙界祕境……”
姬乾荒微微搖了搖。
他略做思索，已經清楚李鴻儒借真武宮名義的需求。
這讓他不時上下打量着李鴻儒，仿若帶上了一些新認知的新鮮之感。
“那似乎是孌孌搶到手的地盤？”
“孌妹確實在那邊養草啊！”
道觀伙食房處，豎起耳朵偷聽的龜靈將和蛇靈將相互對視。
兩人只覺小夥伴們似乎在相愛相殺。
小圈子中的人和妖不少，諸多人天南地北各有分佈，若是沒見過面也很正常。
尤其是涉及近年推薦加入的新人，即便衆多人有心也無力短期內四處拜訪完。
聽得姬乾荒很輕鬆的答應了下來，龜靈將和蛇靈將只覺有個小夥伴要完，而另一個小夥伴則是有着交班的接替。
小圈子似乎出了問題了。
他們再能結成團體，那也比不得大佬們發話。
譬如老君發話，金童兒和銀童兒就得老老實實，鎮元子說一聲，玄苦再苦也得幹活。
至於他們兩個，龜靈將和蛇靈將覺得若是不想變成鍋裏煮的獐子，那最好還是選擇聽從姬乾荒話語。
“你到時去拿了便是”姬乾荒道。
“這可真是太好了！”
聽得姬乾荒點頭應下，李鴻儒不由一臉的滿足。
公孫舉則是詫異中帶着驚奇，他沒想到李鴻儒這般曲線做事。
相較於他們此前的打殺計劃，在得知桃花源祕境牽扯到朝廷，大妖又有助拳對象後，李鴻儒沒有更換祕境目標，而是選擇了借勢。
在東土的祕境中，真武宮的名義極高。
若是姬乾荒發話佔下了某處祕境，少有不長眼的願意冒這種大諱行事，即便朝廷也不例外。
這是一千五百金換了一處祕境。
相較於兩人打鬥的本事，公孫舉覺得做生意的本事明顯要更強。
公孫舉摸了摸出師的戒指，又看了看李鴻儒佩戴的出師指環，只覺師兄弟做的生意各有特色。
“拿了那處祕境後，你準備做些什麼呢？”姬乾荒笑問道。
“那肯定是要修陣法，將地方守得嚴嚴實實”李鴻儒喜道：“待得一切安定，我們就能將家人接過去享享福！”
“祕境區域狹小，若非誠心向道，普通人不一定習慣其中的環境”姬乾荒勸誡道：“與其在那等荒涼之處度日，何不讓家人在紅塵中逍遙自在？”
“那就時不時去住一段時間，有個來回的調換”李鴻儒笑道：“紅塵的環境可比不得地仙界祕境之中，地仙界祕境的環境還能延年益壽呢。”
“有得到之處，就必然帶着失去”姬乾荒搖頭道：“或許你索求的並非是其他人所需。”
有人喜歡紅塵鬧市，也有人喜歡深山老林，有遊戲人間的瀟灑，也有潛心煉心的枯燥。
人和人不同，強行扭在一起反而有着不妥。
他看着李鴻儒，只覺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的他大概也與李鴻儒相似。
沒有人天生便是仙和神，一路的登高也將身邊人拉開得太遠。
這最終也有了高處不勝寒之感。
待得時光荏苒過去，一切化成雲煙，心也就越來越硬，少有了共情。
“在什麼年齡做什麼事情”李鴻儒回道：“只能勉強做到問心無愧。”
“原來如此！”
姬乾荒點點頭。
他懂的事，李鴻儒顯然也懂。
化成了人仙，只要李鴻儒不作死，對方與普通人會有着截然的不同壽命。
偶爾之時，姬乾荒也會撒播一點點善緣，期盼日後能看到一些長生的道友。
李鴻儒屬於他近年重點關注的種子，只是李鴻儒成長得太快也太迅速，待得如今已經成了一顆足以遮陰的大樹。
相較道家在李鴻儒身上的影響，儒家打上了更重的烙印。
這讓姬乾荒目光中有着不斷的審視，也有着不斷的尋思。
他最終開始發問。
“你們喜歡誅殺妖邪嗎？”姬乾荒問道。
“不喜歡！”
“爲什麼要喜歡誅殺妖邪？喜歡點其他的事不好嗎？”
“招惹到眼前的妖邪就拍死，不惹各走一邊比較好！”
袁天罡、公孫舉、李鴻儒一時有着紛紛的迴應。
三人對姬乾荒的態度各有的不同，秉性也有着全然的不同。
袁天罡迴應的比較正式，公孫舉回答有着禮貌和疑惑的詢問，李鴻儒則回覆得較爲隨意。
“初生的妖懵懂無知，又根據各自對世界的認知成長，有妖善良，也有妖依仗實力橫行欺辱人類，此類爲禍的妖邪就需要去擊殺”姬乾荒道：“很多除妖人都喜歡去誅殺妖邪！”
“有人喜歡可就太好了”李鴻儒笑道：“我還以爲您要將什麼誅殺妖邪的重任交給我們呢！”
“就是就是”袁天罡亦是點頭道。
“除妖人沒幾個有好下場”公孫舉深以爲然道：“喜歡點別的愛好會更合適一些。”
“你們說的不錯！”
姬乾荒悶聲應下三人的話語，隨即又指了指外面燒火煮食的龜蛇二將。
“我這兒的食物也做好了，一起喫點兒”姬乾荒道。
龜蛇二將擡起大鍋，架到了衆人所在正殿的一個三腳架上。
看着煮得混成一團的食物，李鴻儒只覺真武宮的伙食與那邇娑婆寐煉藥並無什麼區別。
他接過龜靈將遞過的碗，又拿了蛇靈將拿過來的筷子。
待得夾了一塊帶黍米飯的獐子肉，李鴻儒只覺自己口中充滿了奇奇怪怪的味道。
藥材的苦味，黍米的顆粒感，獐子肉的十足彈性，又有飄蕩的油膩感。
每種味道單獨進食時都很正常，但混合到一起就有着不正常。
這較之李鴻儒往昔吞服豹胎丸後瘋狂吞服馬肉都有不堪。
待得看到太吾食物蹦躂了三點數值，藥材上漲了一點數值，李鴻儒覺得又能忍受下來。
但凡食物能帶來足夠的裨益，李鴻儒覺得嘴巴可以受點罪，而且他的胃也很能撐。
李鴻儒要麼不進食，要麼進食起來讓人驚詫。
硬塞了兩塊肉的袁天罡和公孫舉放下碗筷時，還見得李鴻儒和姬乾荒在那兒不斷的塞食物。
“你師弟這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喫下去這麼多？”袁天罡低聲道。
“這藥膳相當補身，多喫點挺好，能喫是福氣”公孫舉回聲道。
“公孫先生說的不錯，能喫就是福氣！”
姬乾荒點點頭。
他從衣兜中摸出一塊令牌，隨手遞給了李鴻儒。
“老道很喜歡能喫這兒伙食的人，這塊令牌給你了，若是你想喫，每月中旬持着令牌都能過來喫！”
“這麼好？”
李鴻儒稍微一愣。
他當前喫喫喝喝就漲了二十五點食物，十點藥材。
能找個蹭喫蹭喝長食物和藥材的地方不容易，他倒是沒客氣，直接將令牌接了過來。
“好好好，難得如此有緣遇到酒肉朋友，高興，咱們繼續喫！”
姬乾荒大笑。
直到現在，他終於尋到一個讓自己感覺滿意的理由。
不提其他，至少李鴻儒能適應真武宮的伙食。
他大口喫肉，待得一隻獐子分食完畢，姬乾荒又硬生生吞下兩碗黍米飯，這纔有着心滿意足。
他摸了摸鼓脹的腹部，又輕輕的搖了搖頭。
“可惜以後再難有什麼口腹之慾！”
他惋嘆一聲，嘴角一絲血跡顯出，身體中一個赤身裸體的年輕道人走了出來。
李鴻儒等人略有驚詫時，只見姬乾荒的身體歪歪斜斜倒了下去，又有那年輕道人止不住的搖頭。
“如來佛祖打壞了我的身體，重創了我的元神，我雖是留戀人間，但也不得不去仙庭求一條的生路，看看有沒有重塑身體的可能！”
年輕道人風姿出塵，身體又有着龜裂痕跡和飄然的浮空升起。
他伸手摸了摸龜蛇二將的腦袋，又指了指李鴻儒，這才化成一道靈光遁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