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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空已經不像冬季灰暗。
但此時只是四月初，月亮遠沒拉到圓滿的一刻。
銀色餘暉之處，是無數閃耀的星辰。
在地上之處，黑暗之處諸多，駐地之中只有依靠火把與篝火的照明才能看清楚對手。
追趕在後方，高昌王和廣定王只覺看過去都是一片片黑乎乎的馬頭。
無數奔騰的龍種馬夾雜在其中，其中不乏蠻力強壯的妖馬。
巨大的龍種馬洪流沖垮着一切遮擋。
若是從外突襲，諸多建築能做正面的防禦，但這是從內部突破，一些建築防禦已經失去了效果。
對外的尖刺拒馬被直接踩踏進地面，又不斷有着破壞。
又有一些土堡和壕溝被直接跳躍而過，又或被墜落的龍種馬填平。
大唐人不會如此揮霍自己的戰馬，但揮霍起別人的坐騎就不怎麼愛惜了。
這是如同下了死命令的敢死隊，一切都是向前衝，不計死傷，也不顧及任何後果。
高昌王和廣定王在後方又難受又心疼，兩人更是有着惶惶。
除了騷亂的龍種馬羣，他們接下來還會迎接大唐的軍團。
連連奔襲數月，不斷消磨着大唐的五路軍團，努力爭取着哪怕是一點點優勢。
李道彥一路陷入和汗國降將和拉扯部落勢力的混亂中，高甑生一路更是被種下疑心的種子。
優勢在慢慢偏向吐渾國。
但眼下，一切被打得粉碎。
即便天柱王智謀的手段再多，也頂不過眼下這一波事件帶來的大麻煩。
遠遠之處，高昌王和廣定王已經聽到了大唐軍的軍號聲。
這是裏應外合，想着一網打盡。
“李道宗就能如此肯定我們聖山營地會生大亂！”
“可惡，他居然敢率軍攻打這等天險之處！”
“嵬王呢？”
一場大亂遠遠超出了吐渾人的想象。
即便是唐一刀和王立世也從未想過此種情景。
願以爲是靠着摸黑潛入偷摸殺敵，趁着吐渾人鬆懈引發一定程度騷亂。
兩人已經做好了打一次鐵血之仗的準備，甚至於預感衝鋒團中成員百不存一。
但眼下的騷亂已經變成了吐渾軍團的噩夢，也給予了他們衝鋒團太多的生機。
莫名之間，李鴻儒便已經操控瞭如此龐大的龍種馬羣。
龍種馬的威懾優勢帶來了近乎無敵的近戰騎兵軍團，但此時此刻，這種無敵感被擊碎了一地。
有缺陷的龍種馬不再是戰爭利器。
只需針對一次，這種軍團就難於翻身。
譬如，現在！
吐渾聖山把守的關口地形過於狹窄，唐一刀和王立世已經看到了藏在黃布袍下的李鴻儒和李旦兄弟兩人。
此刻，‘嘟嘟嘟嘟~’的聲音依舊在傳遍四方。
龍種馬們不斷的嘶吼咆哮，幾乎將這片狹窄之處響爆。
便是諸多臨近駐紮的軍士都捂住了耳朵。
在這處區域，馬比人多。
“起！”
唐一刀剛想吆喝喊人時，只見不遠之處的黃布袍隨風揮舞，龐大的旋風呼嘯而起。
龍種馬坐騎上，李鴻儒的身影已經遙遙飛縱而起，提着李旦搖搖擺擺向前方飛行。
“莫要飛，你會成爲靶子！”
王立世喝上一聲。
他陡然看清楚齊齊吐血的李... 血的李家兄弟，一襲話又憋了回去。
若是能混過關，李鴻儒顯然會繼續混在其中。
這是難以承受打擊，已經沒法混下去了。
尤其此處是瓶頸地形，大量的龍種馬堵塞在了這處地方，需要做一定時間等待才能通行。
只是張望，王立世便見得了遠遠之處如同流星飛射的打擊。
“是高昌王的箭，慕容孝雋在做追殺！”
“去你媽的！”
王立世怒罵一聲，手往懷中一掏，隨即便是連連數顆霹靂火彈出。
李道宗用來護身保命的之物，這同樣是他的底牌。
霹靂火威能頗強，價值也不菲。
這是黃金都難求購之物，產出極爲有限，僅僅限於一些大世家累積。
但王立世在此時此刻用得甘心。
若是引發這場動亂的李鴻儒死在這裏，龐大的龍種馬便沒了控制，或許吐渾人依舊能勉強鎮守住聖山這片天險地帶。
霹靂火必須用，也必須要救人，即便只是用絢麗的火光迷惑人也要用。
“唐一刀！”
王立世大喝一聲時，唐一刀也用出了自己的第四把刀。
只是回頭，唐一刀嘴中便有一道小小的血刀朝着遠處射箭的高昌王慕容孝雋飛去。
“以我祭心血之刀，斬高昌王慕容孝雋！”
唐一刀低低喃聲，隨即眼皮一白，精氣神一落，仿若失去了氣力一般。
王立世回頭時，只見遠處的高昌王已經匍匐在馬上連連吐血。
“走！”
雙腳一踏馬蹬，王立世氣血一提，右手撈起唐一刀，同樣踩踏着衆多龍種馬坐騎身體衝行。
“射！”
“射死他們！”
“一個都不要放出去！”
高昌王艱難發聲，廣定王則是大喝。
在兩人不遠之處，一將不斷追趕，對方身後已經有一具藍色如鬼神的持叉身影匯聚，仿若要毀滅前方的一切。
“嵬王，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呀！”
廣定王急急的爆喝聲起，人已經再次從坐騎上飛縱，不斷踏着衆龍種馬向前。
“以吾梁屈蔥之名，誅殺眼前之敵！”
廣定王身後，嵬王亦追趕到了這處瓶頸出口之處。
他喃喃發聲，身後的鬼神身影頓時凝聚成型。
一陣陰沉的笑聲傳來，嵬王身後的鬼神已經持起三股叉，鼓盪着身體飛遁而出。
“嵬王閣下的飛天夜叉果然不凡！”
高昌王慕容孝雋連連吐血，待得張嘴吐出一股黑色如墨的污血吐出，他蒼白的臉色才恢復如常。
“這四人皆已經乏力，逃不出聖山！”
嵬王梁屈蔥低沉回覆。
即便能殺死侵入者，對吐渾國而言，這也是一次大損。
梁屈蔥只希望慕容孝雋的判斷準確，是真正找到了龍種馬動亂之源，否則今夜會很難過。
龍種馬混亂，軍團便難於穩固成型。
看似天險之處，但再難有騎士一波接一波的衝刺殺伐可能。
大唐人急促蒼涼的軍號聲不斷在臨近，這是夜晚急行軍，想着殺入聖山區域。
穩重的李大亮，多疑的李道彥，氣盛的高甑生，顧全諸多的侯君集都難有這種冒險行爲。
但李靖不會，李道宗也不會。
李靖擅長統籌全局，把控節奏，做事情心有成竹。
而李道宗擅賭，甘願冒險。
若不能平息龍種馬的混亂，李道宗這一次很可能要賭贏了。